藉的外套,以及吐完就舒舒服服老实靠在身上的女人。
他确实后悔了。
后悔没把她直接拎回家。
房子比外面看上去的还要破烂。巴掌大的客厅连接着细窄的卧室,没有窗户的卫生间镶在卧室入口,右手的厨房只容一人通过。
墙壁渗水斑驳起皮,水泥地凹凸不平,给人一种住久了也会像墙角的霉菌一样腐烂发臭的幻觉。床上的人却毫不在意,睡得很安详,脸颊紧紧贴着一个小羊玩偶。
一开始陈桉怕她呼吸不过来,试图将玩偶抽走,但应倪在瞬间皱紧眉头,呼吸急促,像失去了所有安全感。直到将玩偶地重新塞进她臂弯里,眉眼才逐渐舒展开来。借着透进来的月光,陈桉摸了摸她的脸颊,而后拎着外套去了卫生间。
水管锈迹斑斑一开龙头便发出嘎吱的响声,洗手盆边缘也堆积着经年累月氧化后留下的黄斑。
陈桉上高中前一直住着这样的筒子楼,直到上大学赚了第一桶金,才强势地带着吴庆梅和京京租了一套三居室,过上普通人的生活。
抛开地理位置不谈,这里的环境比当年的住所还要恶劣。
陈桉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衣扣子,幸好浴霸的灯不是坏的,也有热水,不至于冷得发抖。水哗啦啦地流着,在男人精壮的腹肌上划出杂乱无章的痕迹。
洗完澡已经是半夜四点,应倪全部吐到了他上半身,原封不动地将西裤穿上后,陈桉裸着上半身从卫生间出来。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,他用拧干的衬衣随便擦了两下,房间很冷,床上的人早连带着小羊玩偶早就缩进被窝里不见五官。他环顾一圈,从床边的桌子下拖出唯一的电烤炉。
打开一看,只有一只灯管是好的。
陈桉忽然觉得,他应该再强势一点。
明早还有会议,陈桉打算把衬衣烤得半干就走人,拎了个脚蹬将衣服搭在上面,又拖来一张椅子坐着。上面绑着软乎乎的坐垫,他抱着手臂,开始闭目养神。应倪在这个时候醒来,模模糊糊地下床找水喝,倏地发现跟前有道黑影,吓得大叫了一声。等反应过来,鬼影已经把灯打开了。
被光线刺地手臂挡住眼睛,过了好一会儿,应倪才慢慢张开五指,从缝隙里看去。
“你怎么不穿衣服?”
陈桉将书桌上的水杯递给她,“我总要有衣服穿。”语气听不出好坏,但应倪觉得有挖苦她的意思。视线落在烤炉旁蒸腾着白气的衬衣上,沉默了一瞬后说:“怪你自己。“又咂咂嘴,目光撇向一旁,“我都说了我要吐了。”陈桉对她的话不予置评,弯腰捞起还未烤干的衬衣抖了抖,反手穿上后慢条斯理地系着纽扣。
“这里面的水…”应倪唇干舌燥,但没急着喝,房子年成久,楼下垃圾桶没人处理,耗子蟑螂鸠占鹊巢。她都是喝瓶装水。
“烧的矿泉水。"陈桉将扣子系到最顶端。“哦。”
陈桉想,是之前就烧好的,让她喝她不喝,还抱怨他很烦。
不过也没有争辩的必要,谁让他心甘情愿。应倪小口小口地抿着水,两人对视着,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除了酒量好,她还有个惊人的天赋一一
就算是宿醉也不断片。
所以从她打电话,到上车,再到他背她上来,把她放床上,脱鞋子,盖被子,擦脸颊。
她全都知道,也全都没忘。
她想了想,放下杯子,“我大衣呢?”
“外面。"陈桉说。
“你帮我拿一下。”
陈桉不轻易皱眉,“大晚上的你去哪儿?”应倪摇摇头,“不去哪儿,叫你拿你就拿。”她总爱命令人,陈桉也总会听她的。
几步路的距离,不过是眨眼间,等他拎着大衣再回来,应倪已经躺了回去,脑袋靠着床头,低眼玩着手机。垂在床下的小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,懒洋洋的,脚趾头涂了淡粉指甲油,在光线的照射下白皙发亮。陈桉喉咙有些发紧,嗯了声示意她拿衣服。应倪没抬眼,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消消乐上,轻飘飘地道:“东西在兜里。”
陈桉从兜里摸出根发绳递过来。
“不是这个。"应倪坐起来,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急躁,“另外一个兜。”
“你让我拿这个?"陈桉恍然过来,有些莫名。一个被塑料膜裹得严实的小盒子躺在他掌心,静静散发着勾人欲望的光芒。
应倪点点头,在陈桉逼迫探寻的目光下,她想说点什么,比如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款,随便买的,买的是最贵的,三支装够不够用。
毕竟打那个电话前,她就想好了一切,做足了准备。甚至可以穿各种衣服,摆各种姿势,满足他的一切喜好。
除了会让她死的东西。
但陈桉似乎并不高兴,应倪想了想,又说:“你不想戴就算了。”
“不要弄里面就行。”
陈桉扭头将小盒子扔桌上,塑料壳和木头碰撞,在落针可闻的深夜里发出颤动人心的声音。
应倪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