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
第五十六章
小县城的生活气息浓郁,宝柳也不意外。
大早,叮当糖敲击的脆响夹杂在废铜烂铁的叫卖声中,穿透充斥阳光的空气隐隐传来。
应倪在静谧又吵闹的声音里醒来,屋内依旧黑沉沉的,但从遮光帘底下泻出的澄黄色调说明外面早已天光大亮。
昨夜中途一次也没醒过,很久没睡这么沉了,应倪抬起脖子,想看看时间,伸手去捞手机时才恍然发现自己还被一只胳膊禁锢着。思绪由此僵了两秒。
除了怕吵醒身后的人,更多的是对躯体贴躯体的很快适应感到纳闷。应倪一动不敢动。
置身侧,同时屏住呼吸从颈窝里离开。
过了好一会儿,确定陈桉仍处于熟睡之中后,才小心翼翼拉起他的手腕放然后身体往外侧倾斜,呈一种悬空半坐的姿势,等到一点一点挪到感受不到他呼吸的位置时,应倪才缓慢坐下来。
敲打叮当糖的人已经走远,售卖破铜烂铁的喇叭仍围在酒店楼下孜孜不倦地转圈。不算太吵闹,但也不是绝对的安静,躺在床上的人连睫毛都没颤一下。仿佛世界之外的纷扰都与之无关。
于是,应倪的视线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盘旋。屋内的光线黯
炎,昏昏蒙蒙的。他整个人侧躺,手肘弯曲枕在脑后,小半张脸陷进枕头,鼻梁的弧度像是背光勾勒出的静物线条,深邃而沉静。应倪不禁想。
睡着的男人像玉石,有些冷冰冰,可垂下的睫毛又显得很乖。真奇怪。为了探寻这分奇怪,手比大脑的反应更快。一开始只是悬空描摹他的脸部轮廓,指腹偶尔轻点一
见陈桉依旧闭着眼睛,呼吸均匀,毫无反应的模样,便愈发恶劣起来。一会儿戳戳脸颊,一会儿弹下鼻梁,甚至用指节去扫浓密似扇的睫毛。一番恶作剧下来,陈桉还是跟死了没两样。
应倪渐渐丧失了兴趣,收回视线准备下床洗漱,然而余光在不经意瞄到拱起的一团时,动作停住了。
应倪虽空窗多年,但了解基本生理常识,男人早晨会生理性抬头,俗称晨凸出的形状和昨晚过于相似。
勃。很正常,可浴袍能顶出形状就算了,被子这么厚..未免有些太逆天。不过回想起兴奋后的状态,被撑开吞纳时的艰难。也不是不可能。
仿佛是为了验证到底是褶皱碰巧的形状,还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,应倪收回了放下床的腿,压住被子,缓慢俯身。
打量半晌肉眼无法分辨后,求知欲强拽着手去靠近。然而指尖刚挨到,手腕就被攥住了。
“干什么?”
应倪回头看去。陈桉坐了起来,睡眼惺忪,碎发凌乱散在额头,连喉结滚动的幅度都变得温吞,冷冰冰被完全的慵懒取代。看着很好糊弄的样子。
“有虫。”应倪收回手,面不改色。
“什么虫。”陈桉闭了下眼,似乎想从没睡醒的状态中挣脱。应倪:“小飞虫。
陈桉视线停留在她微微扬起的眼尾末端,凝滞半秒后,攥着手腕将人往上扯,另一只手掀开被子,眨眼间,应倪就被卷进了被窝里。“长什么样。”陈桉问。
应倪感受到搁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,不满地道:“你要压死我了,起开。”"先说样子。”
他有点耍赖皮的感觉,说话的同时胳膊也缠了上来。黏黏糊糊又强势的样子,很像一只饱食后的狼。
应倪想了一下,概括形容:“丑。”
其实也还好,同住这一段时间以来,她发现陈桉比一般人爱干净太多,因而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。
陈桉并不满足简短的回答,“多丑?”
”像根棍。
应倪回忆着昨晚浴室几个为数不多残留在脑海里的湿热画面,实话实说:陈桉:“竹节虫?”
他这么从善如流,应倪也只能跟着一本正经点头:“嗯嗯。”才会有。
大概是还未完全清醒,过了两秒,陈桉才又说:“看错了吧,竹节虫夏秒被我发现赶走了。
应倪胡扯的本事在小学就练出来了,“不可能,很大一只,趴在你身上,最后一句还有点邀功的意思在。
陈桉的态度一向严谨:“不是说小虫么。
会大一会儿小的。”应倪这句倒也没撒谎。
陈桉淡”哦
”了声,呼吸扑在她颈间,“那可能是变异种。
应倪愤愤纠正:“是变态种。
陈桉笑了下,喉结带动周围空气的微震,似乎也传递到应倪胸口,心尖腾得麻了一下。
他似乎知道什么,她也察觉到了什么,但谁也没再开口。清晨的阳光就在这样心照不宣的氛围中被消磨了。应倪拖拖拉拉,办理完退房刚好十一点整,俩人打算吃个早午饭再走。宝柳的特色是奶汤面,远近闻名。一条街能找出好几家,皆打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招牌。仿佛这里的人一日三餐加夜宵都可以是面条。应倪一个人待习惯了,不太爱在吃饭时说话。但吃到一半,跟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