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一样游进她的脑子里,谢炳焕立马就有了。
她清咳两声,表示开念。众人见状纷纷放下手里杯盏,以防发生刚才的“晴天下雨”事件。
“桂花树下桂花猫,”
有情有景物,第一句居然还像模像样,在旁提心吊胆的崔惊人呼出口气,看样子至少不是风月诗。
可紧接着,谢炳焕画风一转,“不太听话四处跑,彩色麻袋头上套,回家禁吃小鱼条。”
打油诗,怎么不算诗呢
崔惊人:。
“好啊,灿妹虽然文辞略欠修饰,但出发点清奇,别出心裁! ”崔惊人啪啪鼓掌,敬业极了。
随着她的动作,众人也纷纷喝彩,她们来参加宴会,本就为了学习人情世故。
“哇,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情商吗?”系统感叹双连。但哪怕这样高的情商也不能做到对着《男儿令》硬夸。
谢炳焕在掌声里沉默了,要不是二楼一支桂枝也没有,她还真以为自己写出了传世之作。
她刚这么想,就有什么枝条状的东西不偏不倚砸在她的头上,她赶忙接着一看,竟然是一条开满桂花花朵的桂枝。
谢炳焕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,首先怀疑会不会是风吹折恰好掉她身上。
可是这根桂条就像引子,连续有两三根桂条相继掉落在她四周。但只有第一根桂枝,准头不好,或者说准头太好,落在她的发髻上。
谢炳焕抬头朝楼上望去,楼上站了一排穿着五彩缤纷的妙龄儿郎,但她一眼就看到斐然鹤立的崔暗梅。
他身边的郎君手里都还握着桂枝,只有他的双手空空如也。桂枝是谁抛给她的,不言而喻。
原主不爱读书,于是谢炳焕继承了一双视力绝佳的眼睛,也就导致她能清楚地看见崔暗梅那双素净洁白的手。
像,北极铃声。一种她曾经养在宿舍阳台的重瓣百合花,整朵雪白,只有花间带点微红。
崔暗梅也看着谢炳焕,见到她第一时间望向他,而不是其他人,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。
谢炳焕刚回过魂,又恍了神。
经过崔惊人活跃气氛,文会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热热闹闹。客人们摩拳擦掌,有了前面两位“卧龙凤雏”的对比,自己不就能显得特别有水平吗?
就连谢炳焕的打油诗《桂花猫》都在金玉环的对比下显得可爱活泼起来,这不,都收到郎君们的桂枝了。
但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定律,宴会除了必须表演节目外,还必定有找茬的人。
一名身穿麻衣长衫,中等个子的女子突然站出来高声叫道:“我不服,这样的诗怎么能受到赞扬?除了押韵之外,毫无意境与美感!”
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痛心,慷慨陈词,“认同这样的诗句,简直有辱先辈斯文,有辱诗文本身!”
“难道只因为谢灿出身公侯世家,我辈读书人便要违背本心谄媚于她吗?”
在场的人听了她的话,一时间有人愤慨,有人不平,还有人当看热闹。
眼见现场氛围越来越古怪,崔惊人赶紧出来维持秩序, “重在参与,谢二小姐有心向学,应该多加鼓励,好让她体会诗词的魅力。”
长衫女子听闻这话更为不平,几乎激动道,“一个院试场上胆敢作弊的人能有什么向学的心!”
“但凡有点羞耻之心,谢灿都该没脸来参加这场专为乡试举女准备的宴会,只会写点粗俗的小说算什么文人!”
这话揭人短处,相当于彻底撕破脸 。
偏偏科举取士还是这群大多数是平民女子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,她们很容易产生相同的情绪。
人这个物种有个特点,聚集在一起就容易智商下降,好被煽动。
古怪的氛围慢慢有变成群情激愤的趋势,只有少数的人保持清醒。如果大家不是文化人顾忌点面子,就差指着谢炳焕大骂了。
但也好不到哪里去,她们用鄙夷轻蔑的眼神看着谢炳焕,无声地排斥。
崔惊人:到底有完没完,明天就回京城读书去!
二楼的儿郎也被下面凝固的气场影响,给谢炳焕拋过桂枝的几个郎君暗自后悔。
崔暗梅就是少数清醒的那波人,他冷眼看着场下发生的一切,在长衫女子的身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。
陈初念,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。
也是前世对他掏心掏肺的人,字面意思上的掏心掏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