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虽棘手,好在也不是不能解决。
只不过屈靖扬离开鸿胪客馆时,脸色依然不太好。
梁眠悄悄把这事儿告诉苏露青的时候,苏露青正在查验那具女尸。
尸体已经被水泡得肿胀,看样子至少已经泡过一整夜,皮肉看上去有些发黄。
苏露青正扶着她的头侧向一侧,闻言动作不停,麻利的捻出一小条棉絮,伸向女尸口鼻处。
待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痕迹,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梁眠跟着一起看结果,嘴里也没闲着,“我总觉得,那屈县令不会就此罢休,他虽然说不过大理卿,但可以参人,我记得上次参咱们乌衣巷的人里面,好像就有他一个。”
苏露青抽空瞥他一眼,“结伴来参乌衣巷的,每次都有同一拨人,你现在去御史台问他们的录事看抄件,说不定会发现他不止参过一次。”
梁眠撇撇嘴,“这么说的话,也不差他这一次的了。”
他从一旁也拿了一副羊肠手套戴上,和苏露青一起检查尸身。
“嗯……脸、手上都有擦伤,不过这个擦伤看起来有些死,她应该是在失去意识以后,被人推下水,撞到什么地方,这才擦出来的。”
梁眠一边查验一边絮絮叨叨,苏露青将他念叨的内容和自己刚刚查过的地方整合一番,一边在脑海中拼凑原委,一边活动活动女尸的手。
虽有尸僵,但没有落水后发力的迹象。
又低头向下看。
尸体脚上只剩下一只鞋,另一只鞋袜俱失,
看样子是因为水流涌动,鞋子又不是高帮,加之在水中泡的时间太久,被水冲走了。
苏露青抬起那只没有鞋袜的脚,看了看脚底。
同样是被水泡得胀开,但表皮上没有发皱揪起的白棱。
眉峰一动,立时验证心中猜想。
正在这时,秦淮舟从外面进来,看到眼前情形,下意识顿了一下脚步。
随即忆起她曾问过自己的话,又稳了稳心神,跟着迈步走过去,低头看向那并未盖住脸的尸身。
女尸的眼、口都微张着,面色带黄,瞳孔涣散到极致,显得整只眼睛都成了黑色。
这么盯着他“看”,更觉毛骨悚然。
“如何?”他下意识捻了下指尖,目光未转,只问。
苏露青正俯身查看女尸身上是否有致命伤,开口时,声音有些发闷,“如果没猜错的话,她才是何原之妻,骆双。”
秦淮舟心中一沉。
果然,还是没留下活口。
“找到了!”梁眠忽然出声,“苏探事,在这里!”
后心一道致命伤,周围的血色已经被河水洗去,只伤口那道深黑痕迹证明此人身上曾发生过什么。
梁眠做出初步判断,“看来她是先被刺中后心,一击毙命,然后有人替她换掉外衣,再抛入水中,假作溺水的样子。”
苏露青看过以后,点点头,转头向着秦淮舟道,“差不多了,再拿住一人,就可以结案了。”
秦淮舟没有立即回应,思量片刻,才道,“你的意思是,找到杀害此人的凶手,一切就都清明了?”
苏露青单手撑在停放尸体的案板边缘,盯着他看,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答案。
“又看什么?”秦淮舟别过头。
苏露青似笑非笑,“果然是文书卷宗看多了,发号施令发惯了,你从前……没有单独办过案子吧?”
她抢在秦淮舟开口之前,接着说,“我是指,从勘验现场、搜查证据,到追根溯源,敲定主犯、从犯,最后将人缉捕归案。这个过程里的各种活儿,你全都做过吗?”
秦淮舟没说话,只是目光又一次转向别处,明显是在回避。
苏露青笑得开心,她知道他这是无言以对了。
秦淮舟是正经走科举仕途一路扶摇直上的佼佼者,进士及第,殿试奏对,风光无两;
之后吏部铨选,他也是一路高歌猛进,坐到如今大理寺卿的位置。
高官厚禄,春风得意,也有政绩,就有一点让她看不惯——像他这样贵族门庭里出来的人,两只脚都不沾地,一锤定音惯了,只知道从底下人搜罗仔细的东西里看乾坤。
她摘掉羊肠手套,随手拈起工具匣里一柄小巧的柳叶刀,对着刃口吹了一下,“也是,身为大理卿,经手的案子都不是什么脏活儿,这么问也对。”
秦淮舟有一肚子话却说不出来,她刚刚说的那些话,对,也不对,索性先全部抛开。
又迅速将之前两人的交谈回忆一番,朝她一拱手,态度诚恳,“苏探事说的有理,不过鸿胪寺内各官员都已查问过一遍,如今看来并无异样,你可有切实证据,证明内应就是鸿胪寺中人?”
“宫中定下的结案期限是哪天?”苏露青却反问。
使臣丧命,关乎两国邦交,秦淮舟得到的旨意是限期三日结案,如今已过两日。
“那就明天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