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聿珩回到静园时,靳峥琪正牵着茯苓从靳筱瑶的屋子里出来。
应是吸取了之前不牵绳,茯苓跳到夏池里捉鱼的教训,她一手紧抓牵引绳,一手握着手机,在和朋友煲电话粥。
动作不便,手机便点了外放,托在掌心,顺着西楼的楼梯走下来。
两个姑娘叽叽喳喳一路聊。
似是聊到了情绪高昂处,靳峥琪直接停在了楼梯与游廊的交界处,“你就约他啊!告诉他你喜欢他啊!你不说他怎么知道?”
对面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,“这样不好吧,万一人家不喜欢我,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,怎么办啊?”
靳峥琪一副被无语到的神情,“喜欢的人只能做对象,或者一拍两散,没有朋友这一说,好吧!你很缺朋友吗?与其每天被牵引情绪,不如痛快点。”
电话那头的姑娘似是受到了鼓舞,最终重重吐了口气,“行!我现在就给他发信息。”
靳峥琪捂嘴开心笑起来 ,满脸八卦,“快去,有结果了告诉我。”
对面爽快应下。
通话结束,正打算挂断,一个抬头,就看见靳聿珩站在冬园入口处的游廊。
茯苓兴冲冲要往那边去。
她整个人提了口气,有些心虚地牵着激动的狗子走过去。
略缺底气地喊了声:“二哥。”
靳聿珩应了声:“嗯。”随后伸手摸了摸蹦蹦跳跳的茯苓。
见他垂眸摸狗,也不说话,神情看起来也比往日冷寂些。
靳峥琪神思慌乱,忙开口解释,“我这个朋友比我大的,是我在琴社认识的一个姐姐,今年十八岁了,可以谈恋爱了。”
她以为他是听到自己大谈恋爱秘籍,要训她未成年不准谈恋爱的。
靳聿珩从茯苓头上收回手,抬眸看来,表情带了点玩味的笑意,“真的?”
她立刻板正站好,竖三指对天起誓,“比珍珠还真。”
靳聿珩笑了一下,又垂首摸了两下茯苓,道了声:“知道了,回去吧,不早了。”
靳峥琪歪头,细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,“二哥,你今天不开心吗?”
靳聿珩神色微顿,拍拍茯苓的头,示意提它起身,“没有,今天医馆病人有些多,有点累了。”
靳峥琪点点头,“哦,那你早点休息,我带茯苓走了。”
说着,扯了扯牵引绳,带着茯苓离开。
一整天的看诊,精力过度集中,此刻完全放松下来,靳聿珩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。
撑着腿在身后游廊的美人靠前坐下,园中的玉兰,坠着花芽的枝头迎雪傲然。
他想起靳峥琪刚说的话。
“你就约他啊!就告诉他你喜欢他啊!你不说他怎么知道?”
“喜欢的人只能做对象。”
“你很缺朋友吗?”
拿出手机,看着阮灵真给他发的信息以及转账。
没点接受,也没回,信息悬浮框忽然跳出一条明日天气。
多云转晴。
再往下,是一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。
雪季终于过去。
他抬头看一眼渐小的雪势。
七年前的一个大雪天,他在大学文教楼下遇见过一个姑娘。
纯白的羽绒服,胸口处揣着一只被淋湿瑟瑟发抖的小狗,站在文教楼的走廊,左右为难。
走廊外,雪意涔涔,玉碾乾坤。
她问路过的每一个人,要不要小狗。
大学寝室,私养宠物是违纪的,虽有人为小狗的可爱驻足,但最终都是遗憾地摇摇头。
来询问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,她几乎泄气,低下头和怀中眼眸湿亮的小东西对视一眼。
喃喃自语,“可是我也养不了你,怎么办呢?”
他当时和导师一同下楼,偶遇这一幕,导师走后他犹豫片刻,还是走上前去。
察觉到靠近的人影,她惊喜抬眸,双眸漆润明亮,语气满是期待,“同学,你要小狗吗?”
未着粉黛的脸,依旧明丽到使人挪不开眼。
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呢?
漂亮,极致的漂亮,还有诚挚,透过双瞳迸发出的纯真诚挚。
他记得她的眼睛很亮很亮。
稍作迟怔后,他点点头,“要。”
听到他的答案,原本在他静顿的时间里,她眼眸中逐渐熄灭的光亮倏地重新燃起。
应了声:“好的!”便急忙去角落拿她刚刚和路过的同学要来的,垫着废旧报纸的小盒子,将怀中小狗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,又解开脖子上的围巾给它盖上。
才捧着盒子走过来。
她说:“同学你家是住在南临吧?寝室不让养的。”
那天他因重感冒,戴了口罩,喉咙肿痛到难以发音,还是艰难地回了句:“在。”
她也好似意识到他说话的不便,点点头,兀自说起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