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不行。
“那要什么时候?”她问。
“再等等。”他说。
等着等着,春绯等来了自己的同伴。
——又是一只未成形的魇妖。
瞧着这回柳盛并不太顺利,受了些伤。
春绯看着窗柩下多出一只的瓷瓶,恼了起来。
“你为什么又带回来一只?”
柳盛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包扎着伤口,瞥了一眼窗柩,道:“给你做个伴不好么?”
春绯气急,将屋内的东西摔了好一通,怒道:“我不要!”
等她发泄完,才发现柳盛一直安静地站在原处看着她,对视片刻,他笑了一声。
“可是怨了?”
春绯双眼通红,恨不得立刻咬死他。
柳盛踩过地上那些被砸破的碎片,不顾尖刺没入鞋底,他拖着一地的疼痛,踏着满地的鲜血,走到春绯面前,再轻轻揽过她柔声安慰:“好,我明日将她放了。”
隔日,如柳盛所言,那只魇妖被他放了回去,并带春绯出了门。
可就是这次,春绯逃了,她想逃回去,找到自己的家人,找回自己。没曾想柳盛在她身上也下了术法,一个可以找到她的术法。
春绯觉得自己很没用,一只妖居然斗不过一个人。
人心太可怕了,难怪所有的妖都想吃人心。
雨夜。
路上的行人皆避雨而逃,唯有柳盛孤身一人逆着人群的方向,披着一身雨,走进那条幽深的小巷子中。
柳盛在街角深巷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春绯。
雨水浸湿了春绯身上那件月白色曲裾,渗出的大片血色与雨水融为一体,她蜷在角落里,丧失了最后一点气力,勉强能发出一点声音来。
春绯没有想到,柳盛会对她这么狠。
看见春绯的那一瞬间,被寒意侵袭全身的柳盛唇角微弯,他慢步向前走去,不紧不慢地抱起人回到了柳宅内。
春绯醒后,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柳宅中。
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柳盛,他面色苍白至极,一双眼却阴沉得可怕。
“为何要逃?”
柳盛从袖间夹出一张黄红符纸,嘴里迅速念着什么,迫使着春绯起了身。
无形的压迫有如拍浪一般强行打在春绯的后背上,一大口鲜血自她口中呕出,脏污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。
“我对你哪里不好?你为何还是要逃?”柳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春绯,他微声道:“就该将你手脚一并打断,和人一样,哪也去不了。”
就是在这时,混沌的一双乌眸中猝然清明不少。
谢只南恢复了神识。
也是意识到此时此刻究竟是何场景,她猛然掀开床被试图下床,却被柳盛一张符给拉下,并死死钉在了墙边处。
“你还是要逃么?”
谢只南暗暗啐骂一声,换你你逃不逃!?
看着柳盛那张脸,谢只南更是来气,为何晏听霁一只妖鬼也会被这死了千年的魂魄所压制住?
“晏听霁……”谢只南挤声道。
待到谢只南喘不上气时,柳盛兀地收了手,她就像一滩软泥一样倒在地上,得以呼进一口气缓解。
只是到这时,附在柳盛身上的晏听霁也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。
“春绯,不能一直陪我么?”
谢只南缓缓支起身子,抬眼看向他:“为你的长生梦?”
柳盛怔然。
至今种种,他囚着春绯、割以生血喂养、熟习道法,全是为了将春绯作为炼制长生药的一味引。可就是这个男人,在囚养药引的过程,爱上了这味引。
那张写着春绯的画像、故意带回新的一只魇妖,全是为了激起春绯的情怨。
“可我现在不要长生了。”柳盛嘲弄般笑道:“你陪着我,我就能长生。”
谢只南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,脑中忽而闪过居住在柳宅内时的场景。
原来柳盛这鬼是藏得最深的。
她踉跄起身,苍白色的面容悠悠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。
“断手罢了,送你。”
只这一瞬,“咔咔——”两声,那双本还能弯曲的手遽然向下垂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