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只南重重点了头。
她哪能想到王求谙来得这么快,才欢喜了没多久,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用力锤砸着死死沉入大海般。
王求谙眼眸微眯,掐着她脸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,很快便起了红印子。
谢只南疼得直皱脸,不乐意地松开抱住他的手,眼睛红红地看他,“你掐死我吧。”
力道轻了下去,谢只南可不依了,忙着凑去要他继续掐,王求谙气笑一声,双指抵住她额心,将人推开些,说道:“拿你没办法。”
谢只南还没开始得意,突然浑身发软,眼前黑了一片。就要倒下时,她觉得自己会与那沾满尘土的泥地来个实打实的满怀撞,脑子里还得空想着自己砸地上得多痛。出乎意料的,她被抱住了。
等她醒来后,自己已经回到虞宫了。
殿外的雨声与她离开洧王宫时一模一样,熟悉的陈设熟悉的人,让她头疼。
好不容易跑出去一趟,谁承想又这么灰溜溜地被逮回去了。
“公主醒了。”
一道沉稳的女声在帘外响起。
过了片刻,随着那道垂帘被两边站着的侍女掀起,缓缓走来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,身后跟着几名随侍的侍女,端着盥洗用物列成一排。
谢只南躺了回去,抓着被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,可又想起自己是被抓回来的,现在抵抗无异于是跟王求谙叫嚣自己不服。要是他一个不高兴,不送她去那五堰派了怎么办?
覆着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,思虑再三,她决定还是乖顺些。
“好吧,伶姑。”她探出一个脑袋来,闷声道。
盥洗过后,谢只南老老实实地坐在梳妆台前,让鱼伶给她梳头发。
鱼伶极少给她梳过头,一般都是王求谙亲自动手,他手艺很好,似乎给别人梳过很多次。那些款式都很好看,谢只南在那些侍女上从未见过的,唯有鱼伶,她做出的发式倒是和王求谙做出来的有几分相似之处。可她不知道王求谙梳出来的样式都是过时很久,久到私下有些侍女想效仿,却怎么也仿不出一模一样的来。
她便成了宫里唯一一个梳着这些发式的人。
这点谢只南还是很满意的。
她就要独一无二的。
梳完头后,支开的阁窗外忽地闪过一道轻悠的青色影子,那是洧王宫内的传信鸟。鱼伶微抬手,信鸟便落在她臂上,旋即化为颗粒碎光逐渐隐没入鱼伶体中。
“公主,王上有请。”鱼伶恭声道。
踏出殿外时,那阴绵的细雨蓦地停下,谢只南仰头望了望,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,鱼伶见状准备催促,便听得她轻哼着小曲儿往外走了。
王求谙的寝殿在羽宫,离虞宫不过几步路的距离。
没多时便到了地。
“来了。”
隔着淡紫色织金绣纹垂帘,听得里头传出一声温沉的嗓音,而后随在谢只南身后的鱼伶默默退守到殿外,闭上殿门。
谢只南没什么耐心地撩开那帐帘子,先是觑了一眼支坐在漆案前的王求谙,旋即气闷闷地坐在那另一边铺好的藻席上。
“怎么才回来就有人惹我家公主不快了?”王求谙笑道。
“你又给我下阵!”
王求谙不置可否:“什么阵?”
装。
又装。
谢只南哼了一声,别过头去看窗外的景。细雨早在方才就停了,现下又放了晴,阴蓝的云层下露出点点耀眼的白光来。
一看就知道是王求谙的手笔。
定是为了防她出去,在她醒来前就特意布下雨阵围着整座洧王宫。
王求谙耍起脾气来就这样。
现在撤阵,无非是为了让她好走路。
谢只南很讨厌下雨天,他也就抓着这个欺负自己。
“阿邈,哥哥还没跟你算账呢。”王求谙语气淡淡,“你私跑出宫,忽视我的密音,也不知明日五堰派的弟子大会该不该送你去。”
谢只南倏地没了脾气,她搬起自己的藻席,绽开眉眼走到王求谙边上落座,“阿邈知错了,哥哥都不心疼阿邈了吗?也不问问我是否受了苦,被人欺负了去,才醒来就兴师问罪,阿邈好伤心。”
该弱还是得弱些,王求谙就吃这套。
“那你像是受苦的样子了?”王求谙睨着她,用手背朝她脑袋敲了敲,“不长记性。”
“哥哥又打我。”谢只南委屈一声。
“我被你给的那花当子带去鬼地,受了欺负呢,被人推出去险些祭了阵,后来还被人打手和背。”
王求谙一顿,看向她,说:“谁将你推出去祭阵?谁又打了你?你可遇上什么人了?”
谢只南半真半假地将经历过的事情全须全尾的描述了出来,其中着重强调了自己受人欺负的地方,她说的时候还偷偷瞄了两眼王求谙的反应,但他只是皱着眉,听完这些还说了句“没了”,谢只南自然回了句“没了”,他像是没听到想要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