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。
谢只南忽地看向桑丘,淡淡道:“令爱当真是纯真好善之人。”
桑丘以为是夸奖,也卸下一点怕意,哈哈一声,道:“哪里哪里。”
笑过之后,桑丘才觉不对,见这宴席都开了一半,除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一直在吃,就没见其他人动过筷。他疑惑,却不敢催。
谢只南没了耐心,直接道:“牵洙草。”
桑丘发现这群人并无用饭的心心思,他默默垂下头,做出一副蔫了吧唧的样。正当坐在他对面看得较为清楚的崔九兆疑惑之际,那垂下的脑袋骤然变作一只无比巨大的兔首,一双赤红的眼睛如红灯笼般突突瞪着在场之人。崔九兆跳了起来,连带着微生劲一起,险些倒在地上丢了面子。
兔首下仍是桑丘人形模样,他蹬了蹬双脚,旋即见他身侧坐着的几名少年也如他般变作人身兔首的妖物。无渡站得远,看得却极为真切。
他倒退两步,清润的眼眸满是愕然之意。
其余坐着的几人跟着站起,谢只南倒是被勾起几分兴趣来,她不急着拿出越翎,反而弯起眼来,朝桑丘道:“你怎么这么快就坐不住了?”
桑丘鼻头微耸,嘴两旁的胡须抖动得厉害,“我没有牵洙草!”
谢只南眉心微挑:“就因为这个?”
桑丘吭哧道:“就因为这个!我一只老妖,从未做过任何坏事,不过是求你们办事救我女儿,却被你们这群修士如此折磨!我受不了了!”
好牵强的理由。
崔九兆站稳后,还是不能理解桑丘这话的意思。“我们哪里折磨你们了?”
那兔首朝前猛冲一瞬,当即缩回。
“你们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吗?还装什么?有什么都冲我和我的几个儿子来,阿容一个凡人,她是无辜的!”无渡拦在两方之间,意图劝解。
“我见他言之有理不似作假,他身上有妖气我早就发现了,但桑容身上的确无任何妖气,是个普通女子,妖物尚可温情,我们又何必插手呢?”
微生劲:“去你的。”
微生银斜睨着眼,抬起手肘撞了他一把。
桑丘兔首抬甩,遽然扑向阻拦在中间的无渡身上,另外几名也跟着动作,可还未触及他的手臂,便被一道道自身披无渡那袈裟上如细线般的金光给炸开。满桌食物顺着桌子一同碎裂到池底当中。
“当哪一一”。
盛放着满当素面的瓷碗猝然砸在地上,冒着热气的白面底下裹满一层淡淡的灰黑色污土,紧接着听见一声尖细的惊喊,少女匆忙跑到无渡跟前。
她颤抖着看向倒在地上的兔妖,白毛上沾着斑斑血迹,几双通红的目珠相互交错,旋即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。
桑容扭头望向无渡,眼里蓄满泪水。
“这是我阿爹和哥哥们.……?”
无渡不忍看她,不过微生劲倒是十分好心,笑嘻嘻地说道:“是啊。”
桑容脸色白了又白。
“不……不可角能.…..“她崩溃地靠到在无渡身上,“我的家人们怎么可能是妖.……!?”
无渡再也合不了掌,他双手高举着,很是为难,“可否先放开在下?”
桑容抽噎着松开,水眸泛着一点红,活脱一副我见犹怜之感:“对不起.……”
无渡甚是愧疚,又可怜她如此遭遇,心中不免激起一丝波澜。
彼时他还在见生坊里打扫着楼阁,见春处处跟着自己,指着这处没擦好,那处没擦到,不过他性子本就生得软,对此也只是默默照做,并未发出一声不满不愿。后来桑容孤身一人带着一千万两灵石再一次闯进了见生坊,将他赎了回去。
无渡见她如此勇敢,心中十分动容。
可那时见春的脸色十分古怪,不过她是个言而有信的狐妖,说放便放了,也没刻意为难。
答应放人的时候,桑容很是高兴地挽住他的手,可这姑娘似乎总是忘记自己是出家人,也不避讳男女有别,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大方从容地拉住自己。
无渡倒像是成了那个扭捏的人。
见春答应放人后便离开了。
之后他和桑容跟着坊里的妖走了出去。
这样的好姑娘,虽说养育自己长大的乃是妖物,可却也单纯天真,并未染上妖物邪性,实属不该如此下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