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知你听了定想跟着来。以前让你跟着也就罢了,这回是万万不可。”早已料到这少年的念想,她不疾不徐地耐心而答。
“宰相府内戒备森严,稍有不慎,便会丢了性命。”
沈夜雪似仍不放心,包扎完后转眸与之再道:“里边高手如云,身手可个个都在你之上,你去了只会添乱。”
少年再是不语,仅垂眸颔了一下首。
她心知他不情愿,但此次行动危机四伏,多带一人只会适得其反。
话音刚落,一道轻灵俏丽之影闯入这间雅房,不拘般未行任何礼数,坐至桌边将壶中清茶饮了尽,随之冲她粲然一笑。
锦月是她在楼阁中相识的第一个姑娘,亦是她诸多年来的坊中至交。
虽颇为贪图安逸,然一旦接下使令,锦月便是执行最为圆满的那一人。
像是正巧从外头归来,锦月眨了眨眼,极有兴致地问道:“任务总算是成了,刚去向公子讨了些赏赐。我不在的这几日,听说你接了客?”
“我接客很稀奇吗?”沈夜雪离于铜镜边,作势收拾起满屋的杂乱,“身为花月坊的女子,有哪个未曾接过客的。”
锦月托腮而思,忽觉事有蹊跷,双目渐渐眯了起:“其余的女子接客本是常有的事,可你是花魁娘子,从不轻易露面……”
“此番以美色惑世子,是公子的意思?”
清雅地将饰物一件件拾回妆奁,她淡然作笑:“是我自己做的决意,与公子无关。”
了然一拍桌案,锦月似幡然醒悟般明了了局势:“难怪呢,我就猜测公子怎会出这等馊主意,定是你擅自主张。”
“馊主意?”她略为不解,疑惑回眸。
“公子对你的情意,明眼人都能瞧出,”俏然女子顺手移来桌上的糕点果盘,极为不客气地品尝着,“你这一举动,定是寒透了公子的心。”
沈夜雪听罢哑然失笑,将掉落的首饰一一放回原位:“寒透便寒透了吧,如今我只想让公子不再受病症折磨,与常人一般活于这世上,立下大功一件。”
“到那一刻,我还有何等荣华是得不到的。”
对此言论赞同万般,锦月连连点头:“说得在理,你若和公子成了婚,就是这花月坊真正的主。那些平日将你冷眼相看之人,不得不对你谄媚逢迎。”
“到那时,我这不起眼的小娘子也可威风一把。”小声又补上一言,这姑娘弯起眉眼,想想都觉安心自在。
她竟不知这抹娇俏之色想得比她还久远,沈夜雪轻撩裙摆坐至方桌对面,悠然品起桂花糕来。
“瞧把你得意的,这八字还未有一撇之事,就能让你欢喜成这般模样。”
“你是不知,她们素日里有多欺负人……”锦月仿佛隐忍着一肚子火气,清秀柳眉微微一凝。
那些青楼女子多少都想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,自是互相瞧不顺眼,她也不外乎如是。
只是她想得到的,比风尘之人要多上许多:“她们若再欺负你,你便拿我的名头去震慑她们。”
锦月欲言又止,偷偷瞄上一眼,忙悄声回着:“初来乍到时,她们还会忌惮一些,眼下在花月坊待得久了,唯独惧怕的便是公子一人。”
想必这院落中的姑娘已心明公子之威,只要将公子伺候得好了,便可夺得她这一份恩宠,再不会对她忌惮三分。
她确是与花月坊中其余女子一般,皆为公子所用,就连这花魁的名头也是公子安排而来。
身上的每一物件,几乎都是由公子赏赐而得。
她有时会想,这些年所拥有的都不属于自己,这里的一切皆是公子的掌中之物罢了。
“姑娘,有消息了。”房门被推了开,轻烟立于一旁,望着锦月纠结了半晌。
深知此消息关乎离声,沈夜雪不予避讳,直言相道:“你直说吧,锦月可听着。”
轻烟会意,将近日所查如实禀报:“那男子名唤离声,是数月前傅大人请入府中的门客。据说此人行踪诡谲,性子古怪,若非大人召见,平日皆是独来独往……”
“身世不详,来历不明。”
傅昀远亲自请来的门客,定是有何过人之处。
若非如此,那权倾朝野的宰相也不会任由此人狂妄行事,肆意滥杀无辜。
亦或是……除去那程端本就是傅昀远之意,他仅是遵从其意为之。
她勾了勾丹唇,轻语低喃着:“好一个宰相府的门客……我倒是头一回见得,一个门客竟能那般嚣张,昨夜几次三番令我难堪。”
心头似也有困惑萦绕,轻烟缓声续说:“听闻此人从不受人拘束,在府邸可来去自如,无人敢拦他半分。”
区区一个相府门客,由傅昀远亲自接待,还能自由出入府邸……有这般大的能耐,这名唤离声的男子确是不可小觑。
而今玉石落于宰相府,她还要借助此人之力行上方便之举,以免出了岔子。
“未曾想此次行动还要借他一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