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三思,当下最要紧的,是医好公子的病症,”指尖从一缕柔意中抽出,沈夜雪未抬秋眸,话语恭顺至极,“其余之事,属下暂且不敢妄想。”
对于情念一事,他仅是略知一二,却不明如何将女子困于身侧,更不明如何占据她为己所有,最终只是急切又隐忍地自语着。
“好,关乎你私己之事,我不勉强……慢慢来……”
轻烟于此时推门而入,往膳案上放了几盘佳肴,又恭敬俯首退去。
眼前几道菜品皆是她喜爱的。
轻烟定为此费了不少心思,此举是想在无声无息间将她这位花魁娘子讨好,以免她在公子处告上几状。
她看得透彻,唇角着实扬起一丝漠然。
这世上之人太是虚伪,都是为己而活。
沈钦轻然移过菜碟,将佳膳都围至她面前,蓦地柔笑道:“我还依稀记得,你刚来花月坊时成日围着我转,将我思绪都吵乱了。”
“为此,我还罚了你禁足半月。”
公子忽然道起昔时旧事,不知目的何在,沈夜雪思忖了一刻,心绪无意被拉了远。
“那时的公子可凶狠了,自那以后,我便不敢再多加放肆。”她悠然品尝着佳肴,回想初来花月坊之景,漫不经心地回着。
“当初是我思虑不周,让你吓坏了胆,”言之于此,沈钦一顿,眉宇间不禁染上愧疚,“眼睁睁瞧你……逐渐躲着我。”
她满不在乎般往碗中夹上几口味美膳肴,敛眉婉笑:“那是属下初来乍到,不懂尊卑贵贱……”
“后来想得通透了,便觉得既然来了花月坊,就要遵循坊中规矩,万分敬重公子,不可再胡闹。”
这一语令旁侧柔影略为不悦,他微攥紧了拳,再拢上几分眉心:“那些规矩不是给你设的,我已说得明白。”
“当年公子已施舍我了居所,给了我安栖之地,让我免受贫苦饥寒。雨露之恩,无以为报。”
沈夜雪知晓眼前男子所道的情念,只可惜她甚是不喜这若即若离之感,当初诱引也仅是为了权势利益。
此外,她别无他意。
“公子施舍一次便够了,不必再如此费心,”碗筷放落,她回道得平缓,“受得怜悯多了,我会不自在。”
沈钦闻言,眉目依旧未展:“你知我非此意,我所求你当真不知?”
“属下用完膳了,公子也该是时候回房休息,”她想着行礼拜别,立身之时,却被一把攥住了衣袖,“往后之事,属下不愿去想……”
眸底有微光颤动,他猛然一松,沉吟般问道:“你难道对将来未有一丝期许?”
沈夜雪趁势后退,恭然行拜着:“公子莫赶我走便可,这便是我唯一所愿。”
异样之绪不住地蔓延,恍然觉着与这道姝色相隔太远,沈钦坐着轮椅徐缓行向门外,眼中藏着微不可察的落寞。
“早些歇着,莫与他人促膝长谈得太晚……”
他再落一言,目光再次掠过因夜风飘动的帘幔,话中似蕴含着深意。
待沈钦彻底离远,她才浑身松懈而下,心知方才已让他起了疑。
公子多疑,是坊中姑娘皆知的事。
可只要未露出端倪来,光凭着猜测,无人敢拿她如何。
想着那疯子适才还算老实,未出来捣上一乱,她眼下已是谢天谢地……
沈夜雪悠步走回窗边,扬唇开了口:“可以出来了。”
可道出半晌,却未闻丝毫动静,她顺势朝窗外探去,仍是空无一人。
正疑惑着那人去了何处,极其细微的响动从瓦檐上隐约浮现,她快步行出雅房。
蓦然向上一瞧,她霎时一愣。
不曾料想,无樾竟与那言行诡谲之人碰了面。
不仅如此,二人还打了起来。
其实也说不上是打斗,只可说是无樾不断向离声挥动长剑,剑招倏变,剑势如虹……
然所刺之人回回轻而易举地避了开,似不屑与那少年动手。
“都给我到房里来!”
她忍无可忍,切齿而喊,若再放任不管,很快就会引来旁人瞧望。
听闻她呼喊,无樾立马收手,不甘心地跃下檐顶,微低着头,似知错的孩童般,一声不吭地跟至她身后。
几瞬前因夜色太黑未瞧清,此刻看去,她见这玄衣少年的左臂似脱力般耷拉而下……
沈夜雪这才明了无樾何故气愤至此。
一位来历不明的男子折了他的左臂,他自是不痛快。
本想扳回些颜面,却发觉剑刃根本无法触及此人,他恼羞成怒,但仍旧被戏耍。
她忙将这少年护于身旁,让二者心平气和地坐下,随后为两位祖宗沏了茶。
“你先说吧。”悠缓地将两人隔开,沈夜雪坐于中央,一瞥离声,又望向一侧满是怨气的少年。
“不,还是你先说。”
无樾剑眉紧皱,终是将带有仇怨的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