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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月为客 还魂(2)

缥缈雾霭挥了散。

“罢了,不想了,还是想想明日的大婚吧。”

世间最是虚无之物,莫过于情爱。

来去无踪地不可相触,可有痴男怨女为之沉沦,丢了性命,也怪不得他人。

怪只怪他们轻易交付情意,看不明这世上的种种薄情寡义。

还是荣华权势更让她梦寐以求。

比起镜花水月,她更喜高高在上,风光无限。

隔日良辰,婚时已至,房内姝色一身嫁衣如火,韶光流转在身,千娇百媚般端立于铜镜前。

安心入眠一夜,气力已全然恢复,此番恰到好处,可顺势将那痴情男子做一了结,沈夜雪勾唇轻笑,款步行出了婚房。

府院树梢系满了红绸锦缎,微风拂过,吹落片片红绯。

女子花容月貌,莲步纤腰,笑靥如花地走向喜堂,清艳得动人心魄,令所望之人再难移开视线。

可惜此时缺了一把琴,平素杀人时,她都喜当场抚上一曲。

锦月已去暗处布下罗网,与无樾会了面。

万事俱备,她只需镇静踏进正堂,将匕首刺入贺逸行的心口处,一切便大功告成。

堂内男子身着大红喜袍,痴望她的一颦一笑,不禁喜上眉梢,所见的万千华光皆不及眼中这抹娇媚。

“吉时已到,拜天地!”

府院中有傧相抬声高喊,喝声回荡至府宅上空。

沈夜雪迎着漫天飞红而来,正步入府堂,便见着贺逸行喜笑来前搀扶,迫切要与她拜上这一礼。

“我记起来了,你是贺逸行,是我的主子,”自当不会和眸前男子成此婚,她故作娇羞状,仍是忆不起旧事之样,悄然问着,“我们……曾是两情相悦的吗?”

贺逸行爱不忍释,几近痴狂地欲将此女据为己有:“当然,你心里只有我,就像我只念着你一样。”

“我想了多少个日夜,阿鸢,你是我的了,你是我的了……”

他喃喃低语,忽地庆幸一笑,宛若自言般不住地劝道:“再也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了……”

此人因爱生恨,因情成痴,已是不可救药。

沈夜雪抬袖掩唇,声若黄莺般轻柔相问:“我是你的,那你可也是我的?”

“那是自然,我的一切都是你的,阿鸢,阿鸢……”

难忍心头翻涌出的痴念,男子欢喜而拥,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髓:“我就知道,你不会舍我而去。”

她随即娇笑,待于怀内任他紧拥,丹唇浅掠过其耳根,于耳旁娇声低语。

“那么,你的命也是我的?”

音色婉转,一字字却让人发寒。

“你不是阿鸢……”贺逸行顿然凝滞,后知后觉般骤然松开,眸底漾开的悦色逐渐转为惊恐。

“你是谁……”

此刻才幡然醒悟,只可说是太迟了,沈夜雪笑意未褪,婉约又道:“我是奉命前来……向你索命之人。”

语声落下,男子胸口已绽开大片鲜红,与堂外飞花红绸极是相称。

洒得各处红艳,唯留一分凄楚。

贺逸行垂眸一望,见心上已扎上了一把匕首。

他怔然看向身前娇姝,张口欲说上几字,却再是道不了话。

身子倒落在地,他死不瞑目,不可置信般轻瞪着双眼,似未来得及一般不曾阖上。

“正好,你入了黄泉,与宋鸢相逢,二人也好有个伴。”

她笑得依旧温婉,利落收回刀刃,遗憾作叹:“只是那路上飘荡着被你残害的女子亡魂,你大抵是安息不得了。”

府内上下如意料般乱作一团,惊吓声不绝于耳。

可这些下人哪能逃得过花月坊姑娘之手,喊声渐弱,终归于沉寂。

锦月从府门外收拾完贺府护卫之余,翛然行入正堂,一瞥地上身着喜服的尸首,暗自感叹这花魁下手当真冷心不留情。

整座府邸已无其余生人之息,锦月拍了拍手,扬唇嗤笑:“这府宅的侍卫看着个个高大威猛,实则一个能打的都没。”

“走了,回京。”

正走了一二步,沈夜雪忽瞧自己仍穿着灼艳嫁衣,示意锦月稍待,便回房更上素雪锦裳。

惊鸿般的明艳之色牢牢锁住了眸光,无樾随步而来时,僵愣半霎。

又恐被旁人瞧出心思,少年意乱地挪开视线。

沈夜雪更衣末了,见那与她言谈过几言的年长天师正站于府门处,似候她已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