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夜暮浅落,她才轻步回了阁房。
当晚,离声未召她前去,也未来找寻,她便想着那捉摸不透之人应是待在书室。
一问画扇,她才知那人去了宰相府,这几日应不会归了。
原本还纠结于如何避着他前往被邀之地见贺寻安,这下倒好,她无需在其面前道上几谎,已然可成日自在妄为。好似她当真得了自由,随心所欲,无拘无束,与在花月坊时判然不同。
次日晌午之刻,沈夜雪有意行的稍早一些。可到了城中约定之地,她却见贺寻安已在府门前候着,面色微凝,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。
她蓦然走上前,眸底蒙上一层寒意,欲于心头结上冷霜:“贺逸行是被我所害,贺公子邀我一人前来,是为寻仇?”
已和风流无度的贺小公子结了深仇大恨,她不必故作姿态,不如敞开了天窗直言。
“若真要寻仇,我也只会找沈钦算这笔账,不会怪罪到姑娘身上,"贺寻安却未有丝毫仇怨之意,仍与从前一般行起了礼数,欲来寻求一番相助,“冤有头债有主,况且姑娘如今已并非效忠花月坊,我邀姑娘是另有他因。”“我请姑娘来,是恳请姑娘帮上一忙。”
大将军之子竞来寻一风尘女匡助,何人听了皆会当一笑话……
沈夜雪不禁轻笑,丹唇轻扯而上:“我无权无势,只是个成日为安身立命困扰的女子,如何能帮上贺公子?”面前公子收起了折扇,面容凝肃,似真有难言之处理于唇边:“我想了几口,此忙也只有姑娘能帮。”“姑娘可知,此处为何地?”
他用合扇一指,所指之地正是身旁这片断井颓垣。她抬眸一望,门前荒草丛生,额匾已瞧不清字迹:“叶府…当年第一谋臣叶确麟的府邸。”
当年尽心为先帝出谋献策的一等谋臣,以谋逆之罪被赐死于天牢,为此满城风雨,闹得沸沸扬扬。世人皆道,那用兵如神的叶大人是因功高盖主,才终落得此番下场。
这一权臣智谋过人,机关算尽,却未算到陛下之心,无奈唯留污名于后世,遭后人唾骂与诟谇。一朝繁盛,此处已是物是人非。
贺寻安敛起一贯玩世不恭之态,肃声相言:“叶大人对家父有恩。家父曾在一次征战时被敌围困,多亏叶大人足智多谋,谋出了一条明路,才让家父反败为胜,转危为安。”
“若不是叶大人出手相助,家父早已命丧九泉,不会有今日这般名望。”
沈夜雪再望这座府宅,一时不明身侧公子欲意何为:“可叶氏已被先帝株连九族,以意欲谋逆的罪名被处极刑。”“先帝当初听信傅大人谗言,谋害忠良,让叶大人蒙冤而死。“言此微滞,贺寻安忽地朝她一拜,使得她诧然退却几分。
“已过五年,家父不敢忘。”
“沈钦跟随傅大人多年,当时诛灭叶氏,花月坊亦参与其中,"他随之凝紧眸光,眸色深处淌过一缕清亮,“不知姑娘是否还能忆得此事?”
诛灭叶氏……
或许是因这五六年载间染上的鲜血实在太多,如此久远之事,她几乎忘却得干净。
可却隐约记得,她是奉命来过叶府,那时府内血流成渠,遍地残骸……
其余的她再是忆不清晰。
“时隔太久,记不太真切了,"思索后漠然作答,沈夜雪只道着爱莫能助,“我一向杀完人便走,未留意太多旁的事。”
眸前玉面公子又停顿片刻,凝望她多时,倏然开口。“叶氏长子叶清殊,至今未寻得尸首。”
语声尤轻,却直落入耳,字字掀起几许微澜。她闻言一惊,不想往时屠灭叶府之际,竟还有漏网之鱼。
诛杀叶氏九族,却唯独疏漏了叶确麟嫡子,让其逃之夭夭……
傅昀远若知此事,估摸着是定要斩草除根,不留后患的。
方才冷下的目光和缓了些,她轻声问着:“贺公子的意思是,叶确麟的长子还活着?”
“傅大人以灭除叶氏余孽为由,寻找这一人多年,皆寻不得踪迹。"贺寻安轻缓道着这几年所盯相府动静,唯感此讯非同小可。
“本以为此举会不了了之,可近日,傅大人又私下派出人手打听起此人下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