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都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。
“叮,叮,叮——”
铃声清脆响亮,提醒着整船乘客,已到用晚膳的时间。
薛满买了张四等船票,住的是六人间,用膳需要去船上的小食堂。说是食堂,其实是间狭小封闭的船舱,摆放着几张长桌长椅。空气中充斥着闷腥和浓重的饭菜味,大伙不分男女,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用膳。
薛满着实不习惯这样的场面,碍于肚饿,她快速领好饭菜,拨开人堆,跑到外头找了个安静角落。她在地上铺开一块方巾,左撩袖口,右提裙摆,终于别扭地跪坐下来。
打开简陋的食盒,只见里面铺着薄薄一层米饭,上头盖着几样色泽发黑,叫不出名的炒菜,闻起来并不美妙。
她犹豫片刻,用筷子夹起一小撮菜,鼓起勇气尝了口。刚品出味道,便忙不迭地吐出饭菜,小脸紧紧皱作一团。
这真是她此生吃过最难以下咽的东西!
她以袖掩唇,下意识地喊:“明荟,给我端杯水——”
喊到一半却顿住,委屈地咬住下唇,差点又掉出泪来。
她已经离开京城,以后得学会自力更生,不再依靠他人。
“没关系,我肯定可以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小声给自己打气,正打算离开时,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水囊。
她抬头,见一名衣着朴素,样貌秀美,两鬓却霜白的中年女子弯腰站立,目光和蔼地道:“喝吧。”
薛满认得她,她正住自己的上铺,名叫佟蓉,似乎也是独自出门。
她客气地拒绝:“不用了,多谢你的好意。”
佟蓉没有勉强,直接坐到她身旁,“这船上的厨子手艺甚烂,许多人都吃不习惯。”
“的确。”薛满推开食盒,道:“我从未吃过这样难吃的菜。”
佟蓉打开水囊喝了口水,闲聊问道:“你是第一次出远门?”
薛满从前在话本子里读到过,外头有许多看起来不像恶人的恶人,专门找那种落单的小姑娘下手,轻则骗取钱财,重则卖入青楼。她顿时心生警惕,故意道:“不是,我父亲和兄长皆是商人,经常带我出远门,什么扬州、杭州、长安,我都去过。”
佟蓉笑道:“果然是人不可貌相,你年纪小小,倒是经多见广。”
薛满干巴巴地笑了声:“呵呵,谁说不是呢。”
佟蓉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一瞧,是冒着热气的白面包子,闻着还有肉味嘞!
薛满盯着包子,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。
“我也吃不惯船上伙食,有时会跟后厨借地方,自己动手做包子吃。”佟蓉伸手往前送了送,“你要来点吗?”
“不用,谢谢。”薛满抗住诱惑,再次摇头拒绝,“你慢慢吃,我先回屋休息了。”
她拍拍衣裳起身,往前没走两步,便听后边传来一声重响。回过头看,竟是佟蓉栽倒在地,肉包子骨碌碌地散落四周。
“佟大婶!”薛满顾不得其他,连忙扶她坐好,“你怎么了?是哪里不适吗?”
佟蓉呼吸急促,神色痛苦,哆嗦着抬起手,指指脑袋又拍拍腰间。
“头疼?腰间也疼?”薛满胡乱一通猜,道:“你等着,我马上去找船医!”
“慢……慢着……”佟蓉虚弱地道:“我腰间荷包……荷包中有药……”
薛满摘下荷包,取出一枚小瓷瓶,倒出一二三四五……呃,怕不够,她又倒了三颗,凑足八颗黑色小药丸,全部喂进她口里。跟着又灌水,拍背顺气,半刻钟后,佟蓉脸色好转,呼吸恢复正常。
太好了!
薛满拭去满头汗水,本以为会得到感激,却见她苦笑着道:“小姑娘,那药丸珍贵至极,吃一颗便有奇效。”
薛满傻眼:什么意思,佟大婶是怪她浪费了药?
换作从前,她定二话不说地赔给对方,毕竟太医院里什么都有。但如今的她除去带出来的三千两银票,可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。
三千两银票诶!她的全身家当,才不会轻易给人呢!
她往后退了两步,略带敌意地问:“你想怎么样?”
佟蓉一愣,反问:“你说呢?”
“我很穷,非常穷。”薛满严肃地编:“我父兄做生意失败,到处欠债,家徒四壁,全家人都凑不齐十个铜板。”
“或许你能想想其他办法。”
呵,薛满逃婚前便预料到世道险恶,早已准备好应对方法。
“你是指卖身还债?”她挺着胸膛,甚至带点骄傲地道:“我父兄也是这么想的,他们将我卖了三次,次次被退回家。原因无他,我长得太丑陋,每每都会吓到旁人。”
“……”佟蓉撇过头,肩膀轻轻耸动。
薛满道:“反正要银子我没有,要人我人丑,你自认倒霉吧。”
闻言,佟蓉再憋不住,笑得前俯后仰。
“巧燕姑娘,我是逗你的。”她摸着脸颊,问道:“我长得很像坏人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