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分轻巧,仿佛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,“白秋水一直恨着谢长安啊。人也好,妖也罢,都只有一颗心,住了一个人进去,哪里还容得下第二个。”
“再说了,爱一个人,是不舍得对方难过受伤的。季长清都为她背叛仙门了,也没听说白秋水跟季长清发生点什么。有妖遇见过他们,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暧昧。”
“可是他很好。”晏宁头一次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,“无论是修为品格还是性情,季长清都很好,他很喜欢白秋水,也没有招惹其他女子,对白秋水很好,不会像谢长安那样伤害她。”
她不明白,“为什么白秋水偏偏不喜欢季长清呢?”
他至死都是单相思。
晏宁想着,就很为季长清难过。
晏宁不懂,他有哪里输给了冰冷无情还结了婚的谢长安。
狸花猫想了想,很是认真回答:“爱就是没有理由和道理的,你看,离月越是对九幽爱搭不理,九幽越是放不下她。”
“要是足够好就能得到心中所爱的垂青,哪有那么多痴男怨女,爱而不得呢。”
晏宁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些许,但又觉得更加看不透这情爱。
它不讲道理,没有规则,也无法权衡。
它让无数的人,仙,妖,心甘情愿自我折磨甚至赴死。
晏宁试图干涉它,总是一次又一次失败。
她每次输的一败涂地。
“你这么在乎季长清啊?”狸花猫扑闪的眼睛里带着探究和窥见秘密的窃喜。
晏宁没有否认。
狸花猫了然,原来这小妖喜欢的是神仙,还是鼎鼎有名的神仙。
也不奇怪,季长清长那么好看,统一了仙妖两界审美的俊朗,瞧着冷,笑起来温温柔柔的。
可惜,他已经死了。
知道晏宁心中有所爱之后,狸花猫才放心说了自己的来意,“你既然已经引起了九幽注意,他肯定经常来找你,让离月吃醋。你不喜欢他,干脆把这机会给我?”
狸花猫趴在桌子上,眨巴着眼睛,语气悲痛地说起自己的故事来,“其实我也有一个喜欢的妖,他是一只特别漂亮的白猫,但是他身体弱,快要死了,所以我才来到这里,想从九幽这里讨一些丹药法宝。”
“你来了这里,还能见到那只白猫吗?”晏宁没有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,真心实意为狸花猫担心起来。
“九幽院里的美人这么多,他根本记不住认不过来,给他跳个舞让他带出去,回来的是傀儡还是别的妖,他也注意不到。”狸花猫甩着尾巴,很是不耐烦地催晏宁表态,“你答不答应啊?我可只跟你做这一回的交易,大不了,我溜出去的时候也带你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晏宁刚说完,瞧见刚才还趴着的狸花跳起来,精神抖擞,胡须晃啊晃,眼睛都开心地眯成了小月牙。
交易刚刚完成,九幽从离月寝殿出来,背着手,看到树下站着的晏宁,步子也不停,朝她吩咐:“过来,给我跳个舞,伺候我喝酒。”
晏宁还站着,狸花猫已经变成了她的模样,跟在九幽后面谄媚答应:“是。大王尽管吩咐。”
一路上,九幽但凡回头看一眼,就会发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晏宁。
但他只是仰着头,背着手,满心想着风朔和神女失踪的事情,从未给过身边的人一个眼神。
神女到底去哪了?
风朔这么喜欢神女,好像不是一件好事。
要不然,杀了她,换个漂亮的假货去。
反正他们妖族也只需要神女表态承认他们与仙族平起平坐的地位。一个傀儡比一个活生生的麻烦神仙显然要好得多。
晏宁转身朝着离月的寝宫走去,门还开着,里面飘出来一股药味。
满地都是碎裂的衣服和摆件,离月趴在素白的床榻上,双手无力地垂下,身上青一块紫一块,像是地上碎裂的花瓶一样。
“离月。”晏宁的声音放的很轻。
床上的人轻轻颤抖着,纤细的手拉起薄被盖住自己,露出一双含泪的眼睛注视着晏宁,“神女,不要看我。”
侍女一直没有来,晏宁蹲下身,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,缓慢走到床边,想给离月把脉。
离月把被子蒙过头,闷着声音里还能听出哭腔,“神女,你杀了我吧,给我一个解脱。”
刚说完,她又否定了自己,“算了,还是不脏了神女的手,神女流落至此,必然是遭难了,杀了我,那个疯子不会放过你。”
离月从被子里伸出手,声音趋于平静,“麻烦神女给我递一件衣服。”
晏宁从柜子里挑了一件嫩绿色长裙递给她,转过了身。
离月怔怔看了这衣服许久,换上它,把门窗都关上了,拿出两个碗碟擦了擦,又泡了酥油茶,拉着晏宁坐下,“神女怎么来了妖域?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?”
说这话时离月的眼睛极亮,好似漂泊无依的船只终于发现了指引航向的灯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