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一年半,罗浮洲已经重建好了,古朴的屋舍,简单干净的道路,河面也已经恢复清澈,大片的荒地种上了庄稼果木。
像是一个华服的美人脱下了钗环,素面朝天,大大方方露出了自己的不足,但胜在惬意自然,鲜活充满生气。“神女需要灵气恢复,妖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。“大妖说着,就飞了一道流光进去,叫白秋水出来接人。晏宁:“可是你身体里妖力强横,仙界灵气会让你疼痛难忍。”
大妖闻言凝视晏宁许久,面具下的嘴角翘了翘,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无情:“我不会和神女一起留在这里,等接神女的人来了,我便回妖界了。”
话音刚落,白秋水就走了出来,十分欣喜地喊:“神女!将”
大妖扫了白秋水一眼,她的话语戛然而止。晏宁觉得自己也该知道他名字,问大妖:“你可有姓名?”
大妖沉吟一声,说:“将羽。”
晏宁点了点头,在心里念了一遍,记住了。唯有白秋水愣在原地,觉得将军的军字含在嘴里觉得有些烫。
此时,白秋水才注意到季长清还穿了一身夸张的黑色大袖,脸上戴了一个黑色面具。
要不是接到了传信,白秋水断然是认不出来他的。“不要暴露我的身份。"季长清给白秋水留下一句密音,朝晏宁告别,走了。
白秋水还没有反应过来,晏宁已经开口询问:“你可以跟我说一下这位大妖吗?我想知道一些他的事情。”白秋水还在想怎么编,晏宁把身上的大氅脱下,露出一头青白发丝和灰白面容,“如你所见,我现在是个废人,推算不了命数了。”
太阳升起了,今天又是一个晴朗好天气。
白秋水却觉得遍体生寒,心里滴血,声声质问上苍不公,为什么两个这么好的神仙,一个沦为妖物,一个沦为废人。
“他是一个很好的,”白秋水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,“妖,是我从前认识的,救过我。”
“神女这是发生了什么?"白秋水含着泪,带着晏宁进了罗浮洲,把自己屋子里的房间收拾了让她住进来,摆了一个聚灵阵。
晏宁想了想,只回答了一声"去了一趟妖域,学到了很多东西,我本来该死的,但是没有死成,所以变成这副模样了。”
白秋水眼泪掉个不停。
因为她知道这样有多痛苦。
她可以怨,可以恨,可以发泄,但是神女不可以,神女连恨都不存在。
“没事了。"白秋水把眼泪擦干了,对着晏宁笑:“神女放心,我已经在学你给的书册了,以后有什么事情,神女说一声便是。”
晏宁很是不赞同白秋水的想法,她给白秋水书册是让她向道,又不是为了让她给自己卖命。
白秋水面对晏宁的严肃声明,也只是“哦”了一声,坐在晏宁身后,替她梳起头发来,随口问道:“我瞧见神女披着将羽的衣服,是和他关系很好吗?”
晏宁抿了抿唇,沉默许久。
白秋水在这寂静里察觉到一丝微妙。
“我和他。"晏宁回想起来,还是觉得很荒谬,很不真实,“结了婚契。”
白秋水手里的梳子掉了,嘴巴大张,磕磕绊绊,说不出半个字,也合不上。
晏宁垂眸,如果她有喜怒哀乐,大概会比白秋水反应更大。
毕竟,心如止水,她也觉得荒唐不已。
“是,那个,我知道的婚契吗?"白秋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,“那你们,是不是,算夫妻?”
“算吗?“晏宁回头看着白秋水,自己也不知道,“我和他素味平生,只见过一面,实在草率,而且他有些轻浮,我也失了约。彼此没有感情,刚刚才知道姓名,我也奇怪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契。”
白秋水毫不犹豫告诉晏宁,“算的!”
好不容易神女和将军走到了这一步,她怎么可能不推一把。
晏宁不再询问,只是想起许久之前,她入过的季长清的梦。
亲朋好友,欢笑满堂,遍地都是喜气洋洋的红。那是季长清娶白秋水的梦。
按照白霜所说,季长清活过来了,不知为何在妖域。“你真的不喜欢长清吗?"晏宁不死心地想再为他争取一下,转头很认真地跟白秋水说“他很喜欢你,这么多年,我亲眼所见,不沾花惹草,品行端正。虽然他修为尽失,但他很聪明,未必不能经由阵法重新入道。”狸花猫说过,人就是对比出高低。
所以晏宁拿了将羽做例子,“你看,将羽虽好,但如果做道侣,性情暴躁,寡言少语,不好沟通。谢长安口是心非,拿两族交战发泄个人私情。长清性情温和,有责任有担当,最适合相处,你们也能研习法术一起进步。”白秋水尴尬笑了两声,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木屋之外的黑色人影。
神女,有没有可能,将羽和季长清是一个人啊。而且他就在门外啊!我们说话他能听见的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