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长的银丝。
席巍眼眸微眯。
她单手扶墙,俯身从细瘦伶仃的脚踝取下小裤裤,扬手就劈头甩他一脸,抬着下巴的模样挺嚣张:
“喏,还你!”
他愣了一下,没躲开。
衣物还留存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栀子淡香,和温暖体温。
拿在手里,一不留神,指尖就裹上湿黏,光线一旦照过来,净是不堪入目的荒唐。
云静漪转身折进卧室深处,从抽屉摸出一片湿巾,“刺啦”撕开包装袋,低头,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。
他出房间,带上门,去洗手间洗澡。
阵雨停歇,云静漪没再穿回牛仔短裤,而是换了一件阔腿裤。
直到发烫的体温降下来,她才拧开门锁,出来帮忙收拾餐桌,再打开消毒柜,取出碗筷,逐个盛汤,摆好。
听到陈巧莲叫她端菜,她就百依百顺地进厨房端菜。
“席巍以前帮了你多少,人家难得回来一次,你别拉着张脸,搞得好像人家欠你百八十万似的。”
有些话,当着席巍的面不方便说,陈巧莲选择私下同她说。
心情好不容易有多云转晴的迹象,结果陈巧莲这话一下把她打回原形,云静漪懒懒地“昂”一声,表示听到了。
陈巧莲抿抿唇,还是不满意:“年纪轻轻的,你要多笑,笑起来才好看。”
“好~”她扯出一个礼貌的假笑,端着一盘蒜蓉菜心,逃也似的离开厨房。
席巍洗完澡出来,刚好赶上吃饭时间。
一桌四人按照以前的规矩和顺序,在矩形红木餐桌旁落座。
比起女儿云静漪,云锋跟席巍显然更有共同话题:
“怎么想到要买大G啊?养车不容易吧?你现在还是个学生,都还没出社会呢,又是在外租房住,又是买车的,钱够用吗?”
“花销确实不少,不过钱还是够的。”席巍话还是少,但在长辈面前,该有的礼貌,他还是有,云锋问什么,他答什么,“买大G……是因为我爸喜欢。”
提到他爸,云锋表情一僵,筷子尖在碗里划两下,谈话的兴致明显淡了。
有句话,叫做“富不过三代”。
不巧,席巍就是那个第三代。
他爸打小养尊处优,被家里培养得很好,为人正直,宅心仁厚。可惜没怎么经历社会险恶,不够精明圆滑,脸厚心黑,绝不是当商人的料。
席巍爷爷知道他不是继承席家产业的最佳人选,但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。
临终前,他苦心孤诣,千叮万嘱,要席巍爸爸在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前,务必好好打理席家的产业,别叫席家那么轻易就没落了。
奈何大环境实在恶劣,天灾人祸躲不过。
席家破产得突然,他爸自觉辜负父辈托付,问心有愧,曾有一段时间,沉湎烟酒之中无法自拔。
最后实在熬不住,承受不了巨大的打击,一次醉酒后,自高楼一跃而下,自杀了。
之后,席巍妈妈带他离开世宜市,回了老家。
可惜好景不长,日子刚安定下来,席巍外出研学期间,一场山洪灾害带走了她的生命。
等席巍回到家,就剩自己一个人了。
云锋至今都还记得,他同妻子去接席巍时,他孤零零地站在父母坟前是何模样——沉默,冷淡,背影挺拔笔直如巍峨险峰,生活愈是困难重重,他愈是坚不可摧。
“哎呀,你们别光聊天了,多吃菜,趁现在新鲜,味道比较好。”
陈巧莲转移话题,用公筷夹了一只鸡腿到席巍碗里。
“上次让妹妹给你带了一只五指毛桃鸡过去,你吃了没?喜欢的话,我再让人寄几只过来。”
“……”
什么五指毛桃鸡?他吃的是空气。
席巍斜一眼身旁老神在在的云静漪。
她用筷子戳了一颗牛肉丸进嘴里,两颊被塞得鼓鼓囊囊,长睫低垂着,样子十分乖顺,像只可爱的小仓鼠。
“吃了,”席巍说,有意把她父母的关注点引到她身上,“漪漪说挺好吃的。”
“是吗?”陈巧莲下意识地问。
晚饭吃了快一半才想起她,云静漪差点被牛肉丸噎到,“嗯,是挺好吃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陈巧莲说,又把话题关联到席巍身上,“上次我问漪漪有没有男朋友,让她找你帮忙看看,席巍,她有没有跟你说?”
席巍:“提了一两句。”
陈巧莲:“你们同龄人比较好说话,你又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,看看有没有什么朋友比较合适的,知根知底的,给妹妹介绍一下。”
“我才十九……”按捺了一整晚,云静漪这次没忍住吐槽,“大学还没毕业,工作没着落,甚至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,你这么急着催我谈恋爱结婚干嘛?”
“能不催吗?”
云锋站在陈巧莲那边,筷子一撂,为父的威严做派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