猜到了,所以我今天早上才来找你。微微,我和你一样,都不想看到睿安受苦。”
在咖啡厅的洗手间内调整了很久的情绪,时微去花店买了一束百合,然后跟着卞梁去了病房。
卞睿安还和昨天一样虚弱疲惫,看上去几乎没有休息过。时微把花插进瓶里,放在床头,问他:“香不香?”卞睿安点头:“香。”
“你昨天跟爷爷吵架了?”
“小叔告诉你的?”
“嗯。"她十分坦白,“我是来当说客的。”卞睿安有些茫然:“你想让我走?”
“对,我想让你走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应该走。”
“你舍得我?”
“舍不得。"时微揉了揉鼻子,…但你也应该走。”卞睿安摇头:“我不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离不开你。”
“别幼稚了。"时微摸着他的额头,“睿安……两千万比我重要太多。”
卞睿安愣了愣:“就因为这点钱,你要把我推开?”时微又仔仔细细地摸他脸颊,像是要把这个轮廓记在心里:“我知道你不愿走是因为我,但你将来会后悔,还会怪我。”
卞睿安挣扎着:“我不会一一”
时微按住他肩膀,出奇地温和平静:“你听我说,这不是二十万,也不是两百万,是两千万,睿安,两千万。对你爷爷、叔叔来说,是′这点钱',对你我而言,就是一座压在脊背上的大山。”
“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,我不想你一辈子直不起腰。”卞睿安的目光在颤:“你不要替我做决定。再给我一点时间.…我会想到其他办法……”
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天真了?理性一点,睿安。"时微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,“这笔债会摧毁我们的生活,到时候侯你看我可恶,我看你可憎,连过去美好的回忆都留不下。”“不会的,微微,"卞睿安抓着时微的腕子,“不会,”沙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,他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,只重复乞求道,“你再给我一点时间.…
时微掰开他的手,摇了摇头:“话我说明白了,你好好养伤,往后好好上学,健康活着最重要。我一一我也会努力生活,你放心。”
她低头吻了卞睿安额角的伤:“今天是我对不起你。抱歉睿安,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定。我就是胆小怕事,只想过悠闲的好日子,只能同甘不能共苦,让你失望了,对不起。”
卞睿安失魂落魄地望着她:“不是…
他试图抓住重新抓住时微的手,却一把捞了个空。“不要大……”
时微离开得坚决,卞睿安彻底慌了。他扯开针头翻身下床,腹部剧痛袭来,双腿登时软了下去,根本支撑不住身体,更别提往前走动。
他跪伏着,一拳锤在地:“时微你站住!你他妈给我站住!!”
望着空荡荡的门口,卞睿安只觉得被人在胸口开了一个大洞,把五脏六腑都偷走了。泪水模糊了双眼,他喃喃自语,让时微回来,求时微不要走。
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。
卞梁听到动静,赶快进屋把他扶上了床。
腹部的伤口又开裂了,血透过纱布浸红了衣衫。卞睿安弓着身子蜷缩在床边发抖,大脑乱得像团麻,等他稍微恢复思考能力,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儿,抬手就给了卞梁一个巴掌,软绵绵的,没有力道。
他睁着干涸的一双眼睛:“我跟你说过不准招惹她。”“你当我为了谁?"卞梁耐着性子安抚他,“木已成舟,顺势而为吧,她比你成熟懂事,你不要辜负这份好意。”时微听到卞睿安摔下床的声音了,又闷又沉。但她不敢回头,她回头必然心软。只有老天知道,她是如何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的。
太难了,这种决心不可能再下第二次。
快步跑出医院,时微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,喘了许久的气,然后把脸埋到掌心里,如若无人地哭了一场。刚才那番话太残忍,听的人像被刀割,说的人也像被刀割。她无法面对卞睿安那双眼睛,他的目光让她成为了一个刽子手。
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?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,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步?
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,眼泪已经不流了,肩膀还在抽搐。
她今年十八岁。
她丢下了自己最爱的人。
一一上卷完一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