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怎么说?待会儿回去把他们收拾一顿?”“又不是我家孩子,我才不做义务劳动!”卞睿安带时微走进了一家馄饨店,时微面向门口坐着,她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,像在寻找什么,又像在探究什么。
“有熟人?"卞睿安问。
“不是。"时微抬了抬下巴,“对面不是有个商场吗?怎么不见了?”
“拆了。“卞睿安说,“好像是去年的事。“他顿了一下,“你没有来过这附近吗?”
“偶尔吧,"时微低头喝了口水,“没太注意。”时微撒谎了,从仁和公馆搬走后,她一次也没有回过这条街。
十八岁像条长河,将过去的她和当下的她远远分开。她不敢朝河对面望,那里的景致太美,对人有迷幻作用,会让人不管不顾想要渡河而去。可横亘其间的河水奇深无比、风浪滔天,她没有船、没有桨,甚至不会游泳。她不愿回到这里自寻死路。
况且临海这座城市要多大有多大,想要避开一片街区是轻而易举的事。时微刚开始还会刻意为之,时间一长,避着避着,也就忘了。
馄饨端上来,卞睿安随意吃了两口,跟时微聊起昨天晚上的饭局。时微说自己并不知道卞睿安会来,卞睿安嗯了声,说他也不知道时微会去。
“吃完早饭我还有事要忙,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。”“忙什么?"时微问完又后悔,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。”“我要去见林謇北,找他有事。”
“赫敏语的事?”
卞睿安放下筷子:“我在你眼中就这点志气?”时微低头喝了口汤,有些烫。
“我听说这些年小叔跟你走得很近?”
时微放下勺子:“卞睿安,你不会是找不到吃醋对象,卞梁的醋也吃吧?”
“有话直说,别绕圈子。”
卞睿安坐直身子:“离他远点。”
“还真是吃醋啊?”
“我跟小叔的关系,和从前不一样了。“卞睿安看着时微,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时微安安静静地琢磨了一会儿:“你知道吗,这种含糊不清的话,听了怪让人害怕的。”
“怕倒不至于,我只是提醒你。”
“小叔这些年很照顾我,是看你的面子。”“我知道。”
“这种类型的人际关系不是那么好整理的。"时微说,“不可能说远就远,说近就近,更何况一一”“更何况我没有资格管你是不是?”
“你本来就没有资格管我.……”
卞睿安抬了抬眉毛,半晌没说话。默不作声地把馄饨吃完了,才又重新开口:“我回来到现在,总共也没跟你讲过几句好话。所以我现在不跟你吵。”
时微垂着眼睛,数汤里的葱花。
“总之现状就是这样,我今天提醒你,只是不希望你糊里糊涂遇上麻烦。”
时微点头:“收到你的提醒了,放心吧。”半个月后,时微接到天澜艺术培训中心的邀请,希望她可以参加学校与临海市音乐教育协会联合举办的公益课程,以讲师的身份。
一开始,时微答应得很勉强,连着上了三堂课后,倒也慢慢品出了一点课堂趣味。
时微原有的日常生活是相对闭塞的。看上去社交活动不少,可接触来接触去,每天见到的基本还是小圈子里的人。
而公益课的学生们来自各行各业,时微提出的每一个问题,都能收到千奇百怪的回答。
“学生"们没有专业知识,也不拘泥课本和传统,想象力足,天马行空,反倒在音乐上给了时微许多新启发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她也成为了大家的"学生”。这周六,时微照常去学校上课,一上午时间,在欢声笑语中,轻轻松松就过去了。收拾好讲台桌面,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往校外走,寒风迎面吹来,又凉又刺,她缩头缩脑地站在路边站定,想要拦车。
忽然肩上一重,她下意识松手,笔记本电脑滑落在地,发出“砰"的一声脆响。
时微忙不迭捡起电脑,发现身后站着个陌生男人:“.你是?”
“时老师对不起,"男人面露抱歉之色,“我只是想跟您打个招呼。”
时微眯着眼睛看他,男人白净、纤瘦、戴一副黑框眼镜,除以上特征外,并无其他记忆点,时微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,在防备心的作用下,下意识地,她往后退了半步。
男人抿着嘴,双臂紧贴身体两侧,看上去颇有些紧张:“是这样的,我因为临时有事耽搁,没能赶上今天的鉴赏课,"他看着时微怀里的电脑,“想请问您,方不方便把课件拷贝给我?”
时微恍然大悟,原来此人是她公益课堂的学生:“我会把电子课件发在群里,你到时候自行下载就可以了。”“时老师您稍等,"男人叫住她,一手指着电脑包,“不检查一下电脑有没有摔坏吗?如果坏了,我会负责赔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