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会儿。薛庭笙原本是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那本教扎头发的书上面的。
但沈南皎把脉也把得太久了一一久到薛庭笙感觉自己手腕那块皮肤,都快要被他的手指摸热了。她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,瞥向沈南皎。
沈南皎的表情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,但还是很严肃,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腕。
一截太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照进来,照到桌面上,覆盖薛庭笙那截手腕,和沈南皎在给她把脉的手。沈南皎皮肤也白,但不是薛庭笙那样的苍白。沈南皎要白得更健康一点,所以他手指压到薛庭笙手腕上时,便被薛庭笙手腕内侧的皮肤衬得略微不那么白了。薛庭笙歪过身子靠着桌沿,低垂眼睫:“把脉半天了,把出什么原因了吗?”
沈南皎悻悻:“我学得还不太到家……”
薛庭笙牵起唇角,很浅的笑了一下。在沈南皎抬头看过来之前,她又迅速将自己带着笑意的唇角压下。沈南皎收走手,独留下薛庭笙的小臂还曲起搭在桌面上。她手腕上,能摸到脉搏的地方,那片皮肤泛着一层被摩擦起来的红,还有浅浅的手指印子。
她慢吞吞收回自己右臂,衣袖滑落下去,遮住了手腕上那片红。
沈南皎:“不过,为什么你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呢?”薛庭笙反问:“半妖身上就一定要有妖气吗?”沈南皎被这个问题噎住。
正常来说半妖身上是肯定会有妖气的,这就和妖身上必然会有妖气是一个道理。但偏偏薛庭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沈南皎面前一-半妖也是可以完全像人,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的。
他给身上鳞片丛生的薛庭笙包扎过伤口,很清楚的知道薛庭笙身上没有妖气并不是她可以用修为压制的结果。薛庭笙就算半妖的鳞片都被打出来了,身上也是没有妖气的。
但这个例子又和沈南皎自己对半妖的认知完全相悖。他想得脑筋正打结,旁边薛庭笙卷起书本敲了敲桌面:"你现在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吧?”
沈南皎:“没有,闲得很。”
薛庭笙站起身,拍拍手:“那正好,我刚学了这个,你的脑袋借我试试。”
学了这个?这个是什么?
沈南皎困惑,一瞥薛庭笙手里那本书的名字一-薛庭笙道:“我是短发,这书上的发髻我没办法盘。”沈南皎瞪大眼睛:“可这是女子的发髻啊!”薛庭笙:“我知道,我又不瞎,看得出来。”沈南皎继续:“但我是男的啊!”
薛庭笙:“我知道,我又不瞎,看得出来。”沈南皎瞪着薛庭笙,薛庭笙神色自若,把那本书塞进他手里:“帮我拿着。”
他又低头看了眼书,那一页画的是飞天髻,薛庭笙的头发短,盘不起来倒也正常。
沈南皎其实不太想梳这种女孩子的发型。
无论是女孩子的头发还是各种风格的裙子,他十三岁之前都已经被迫试得够够的了。但是他一抬眼,看见薛庭笙站在自己身后,表情认真的在看书页上画的教程。昨天薛庭笙那么一说,沈南皎虽然羞愧难当,但也实在没想过薛庭笙当真会去学什么扎头发。
这活儿和薛庭笙太不搭。
薛庭笙看起来适合拿剑拿刀拿笔,但就是不适合拿着梳子给人扎头发。
可薛庭笙现在就是在学怎么给人扎头发。
沈南皎问心有愧,嘴巴张开又闭上,最后还是没能把拒绝的话给说出口来。
他干脆两眼一闭决定眼不见心不烦;他骗薛庭笙,这算他罪有应得,受着吧。
梳子和发簪一一这类东西薛庭笙身上原本是没有的。但多亏了沈南皎。
沈南皎昨天晚上把射灯笼的奖品补给她了,那些奖品里面就有簪子,发梳之类的。
她拆开沈南皎的发带,高马尾散开,像绸缎似的倾斜。薛庭笙忍不住摸了一下,手感很好,冰凉又柔软,而且很顺滑。
她用手指可以在沈南皎的头发里,一下梳到尾。薛庭笙自己的头发是会打结的,太簇脊背上的风毛也会打结,她第一次摸到这么顺滑的头发,简直像是一一薛庭笙脑子转了一会儿,没有转到合适的形容词,于是再摸第二把。
沈南皎:“你真的在梳头发吗?”
薛庭笙面不改色回答:“真的。”
沈南皎觉得哪里怪怪的,但是说不上来,干脆保持沉默。
薛庭笙拿出木梳,一边对比着书页上的教程,一边小小心翼翼把沈南皎的头发挽起来。
昨天沈南皎给她扎头发的时候很轻松,薛庭笙看教程的时候也觉得很轻松,所以上手的时候非常自信。然后一个发髻挽散五次。
第五次,沈南皎顺滑的头发跟瀑布似的从薛庭笙手指缝隙间流淌出去。
她攥住了其中一搓,神色凝重:“为什么会失败呢?”沈南皎脖子都伸酸了,无语:“你问我?”薛庭笙:“没问你,我问我自己呢,别吵我思考。”她俯下身去,目光盯着沈南皎举在手里的书本,试图通过重温教程的方式来查看自己错在哪里。薛庭笙:“可能是我簪子固定得不对,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