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拿了两袋速食,玻璃刚合上一半,身后传来一道男声。
“我尽量。”
低低的嗓音,像深秋的井。
让夜浓手里的动作猛然一停,心口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。
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过去。
黑衬衫,银色西装马甲,背影像炭笔勾勒出来似的,挺拔修长。
有一种模糊的真实感。
男人转过身来,拿着手机的手挡住了他的侧脸轮廓,但昼亮的灯光却将他冷白手背上的一颗痣照得清清楚楚。
夜浓怔在原地,直到男人推开玻璃门走出去,她眼睫才倏地一颤。
*
夜色浓重,花树被地埋灯映照得枝叶分明。
夜浓怀揣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回了家。
京市,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,留给她的回忆,算不上特别美好。
不仅与她那破碎的家庭有关,还有她在大学时谈的那场恋爱。
所以她才会走得决绝,甚至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。
可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?
一切都会被时间磨平棱角。
所以在接到总公司指派,让她回京市担任分公司创意总监时,她才会爽快答应。
而就在刚刚,在她没有踏出这个小区的时候,她还自信的以为,就算遇见他,遇见那个曾给她绚烂却也给过他伤痛的男人时,她真的可以做到无波无澜,平静面对。
如今看来,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。
可是怎么就那么巧,京市可是有着两千多万常住人口的城市,怎么一回来就被她撞见,还有,他该不会也住在这个小区?
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,逢周末节假日,他都会随着游玩的地方,就近选择一处沈家旗下的房子带她去住,有公寓,有平墅,也有别墅。
对,这里应该只是他偶尔会来的落脚点。
想到这,夜浓心里轻松了许多。
一个三明治被她当晚餐的随意解决后,夜浓将行李箱拿到衣帽间。
24寸的行李箱里,日用品居多,收拾完一侧的日用品后,夜浓拉开装着寥寥几套衣服的一侧拉链,露出最上面的一件乳白色骆马绒针织衫时,她手指蜷了一下。
第一次知道骆马绒这种织料,也是大四那年。
当时她心血来潮给沈屹骁熨衣服,结果将他一件绒衫给烫坏了,她哪里知道那是骆马绒的,还跟他抱怨说是衣服的问题。当时沈屹骁还在睡觉,将她丢在自己脸上的绒衫扔到一边后,修长的手臂一伸,就将她搂到了怀里。
“烫坏了,那你可得赔我。”
夜浓知道他每件衣服都价格不菲,她也不逞能:“没钱。”
“不用钱,”他吻落到她颈子里:“用人赔。”
不过一件最平常不过的绒衫就让那些回忆翻山倒海的涌现。
胸腔里积聚的烦躁越来越多,让夜浓越看那件绒衫越觉得不顺眼,她伸手将衣服捞起,走到两米远处的垃圾桶旁,脚尖一踩,桶盖掀开。
乳白色的绒衫往垃圾桶里一丢——
“你就这么扔了?”
沈屹骁一脸的无所谓,掐着她的腰,将她抱了起来,“一件衣服而已,回头多买几件给你练练手。”
原本的烦躁不知怎的,突然变成了鼻尖的酸涩。
练练手......
当初他不就是拿她的感情当练手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