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江南卢氏正打算与裴家联姻。
她一时情急,主动去寻裴琨玉,明表心意,但她没想到,裴琨玉竟当场回绝了她。
她心伤难过,却又被裴琨玉激起了三分恼意。
她从生下来便没被旁人拒绝过,裴琨玉越是拒绝她,她越是想要得到裴琨玉,恰好,她又听说大兄与裴琨玉在清河同席,便趁着父亲办公务,央求祖母放她来此。
她前脚刚到,后脚便听大兄说,裴琨玉已走,她心里焦的很,却不敢多问——她与李霆云一母同胞,自然知晓李霆云不喜欢裴琨玉,所以她从不敢在李霆云面前表露出对裴琨玉的喜爱,她只偷偷地暗寻机会。
反正大兄在清河,裴琨玉也在清河,总有机会见的吧?她大兄最爱与裴琨玉攀比,只要她缠粘着大兄,总能见裴琨玉的。
但她没想到,大兄这几日竟有了别的更要紧的事——大兄养了个姨娘,不知哪里来的,整个府内忌讳莫深,没一个人与她说,她只知道,这姨娘生了重病,整日在榻间昏睡,大兄竟也因此被绊住脚,不曾再出门,也没见裴琨玉。
李挽月听的稀奇极了。
她那大兄平日里对女人什么作风,她最清楚了,在京城侯府时,大兄将大把大把的好看丫鬟调进房里,想睡就睡,侯府宠他,谁都管不了,娘亲只能死死抓着子嗣这一关,不允贱妾诞下子嗣,有了孩儿就堕,一尸两命的也有,大兄也不心疼,他只把女人当玩弄的器物,身子废了便扔,谁病了他都嫌晦气,什么时候守着过?
李霆云守了孟韶欢三日,浑身骨头都守的生麻,看见自己那叽叽喳喳的妹妹又觉得烦,恰逢外头得来了白且行与庄寻梦的消息,他便将孟韶欢丢给大夫,出去继续找那对奸夫□□,顺道逛一逛,松松骨头。
李霆云走了后,李挽月才有机会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“孟姨娘”。
她来时,这位孟姨娘还在榻间昏睡,一旁的小丫鬟替她拉开床帐,她自榻边往里面一瞧,就看见了一张柔美娇嫩的面。
这榻间的孟姨娘生了一张尖俏饱满的瓜子脸,人白如玉,陷在绿绸里,穿着一身素色丝绸中衣,像是散着泠泠的光,露出来的足腕白而粉,瞧着嫩生生的,尤似惊春小桃枝。
这样美的人,怪不得能将李霆云迷得死死的。
李挽月瞧了一眼,恰巧听见这孟姨娘在病梦中呢喃着“李霆云”这三个字儿,顿时被酸了一下,与一旁的丫鬟轻笑道:“她倒是对我那哥哥用情至深。”
梦里都唤着李霆云的名儿呢。
——
孟韶欢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亘久的潮湿梦中,身体疲累的要命,四周却并不安静,偶尔能听见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。
她缓慢地睁开眼,便看见一个模样与李霆云有四分相似、圆面丹凤眼的姑娘像是看着什么新鲜的好玩儿东西似得,笑吟吟的道:“哎呀,你醒啦,若是我大兄回来,定是要高兴坏了。”
孟韶欢不知她是谁,又因病气魂颠倒,正迟钝迷茫时,便听旁人道明她的身份。
挽月郡主,李霆云的亲妹妹。
柔柔弱弱的孟姨娘坐在床榻上,似乎被挽月郡主的名头吓到了,半晌才反应过来,温顺的从床榻上行下来,给挽月郡主行了一个女子侧身礼,抬手的弧度格外漂亮。
漂亮又听话,看起来像是只慢吞吞的纯白兔子,软绵绵的,随人来戳。
怪惹人疼的。
——
今日,李霆云外出寻人依旧无果,他心里记挂着孟韶欢,外出也没转几圈,到了午时便归了。
但他回了外宅后,却得来了个好消息,孟韶欢醒了!
他欣喜而回,正见孟韶欢和李挽月对坐笑谈,似是相处甚欢。
瞧见孟韶欢好端端的坐着,李霆云心头骤然一缓,之前胸腔里的烦恼尽消。
好狸奴,他的好狸奴。
恰好孟韶欢回头,见了他,先是怔愣一瞬,随后给了他一个娇羞的眼神,青涩中带着几分情意,勾动李霆云的心。
李霆云上前,三两句话就将李挽月气走,李挽月离开后,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孟韶欢,声线嘶哑的道:“身子可大好了?”
孟韶欢垂首行礼,声线轻柔,似是那江南的菱角,在水里浸过似得,水滋滋的甜,回道:“妾身已大好了,多谢小侯爷为妾身寻医。”
她生涩的抬起手,在李霆云手腕上轻轻一搭,垂下眼眸时,那双水润的桃花眼中有泠泠幽光在闪。
李霆云只觉一股清爽的凉意瞬间蔓延全身,夏日的燥热潮湿全都被冲散,他满意的瞧着孟韶欢恭顺温柔的模样,小腹间都烧起了一股邪火。
瞧瞧,这收起爪牙、拱起头来蹭蹭的狸奴就是惹人喜欢。
他反攥着她的手,瞧了一眼天色,忍了忍,没有当场抓着孟韶欢进厢房,而是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今夜我来寻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