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提裙向前走,道:“走吧,现下后悔也来不及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以前是全贵公公把孟韶欢架在火把上烤,现在是孟韶欢拉着全贵公公一起上火把上烤,反正他们俩都被捆在一起了,是死是活都得一道儿走。
全贵公公也是来不及反悔,便随着孟韶欢一起踏入了群欢殿。
他们入殿时,皇上皇后还没到,故而宴席还较为松散,些许互相识得的人正邻桌言谈,突听听一声“太平公主”到,席间突静,一双双眼便都落到了殿前门口去。关于这位公主的消息,宫中人所知甚少,仅有的消息便是,当初这位公主的父母与先帝情分深厚,却因意外消失在战乱中,听说当初先帝死时,还亲口叮嘱元嘉帝,一定要寻到他们。
而元嘉帝苦寻多年,终于寻到了这一位族妹,听闻元嘉帝对这位流落民间、吃尽苦头的族妹甚是疼爱,这位族妹一入宫,便赐封号为“太平公主”,赐公主府,赏玩无数,惹来京中不少人家好奇。
这公主到底是有什么三头六臂,能如此得元嘉帝青眼?他们一双双眼探过去,正瞧见殿外的太平公主行进来。太平公主年岁不过十六有余,正穿着公主朝服,每一处都端正华贵,身量高挑纤细,发鬓乌黑浓密,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,她面上覆了一层面纱,盖住了大半张面,只露出了一双灼灼的桃花眼。
她自殿外行进来,殿中人都起身行礼。
按品级,她是正二品,位同亲王,场中人行过礼后,那太平公主便命众人起身,随后走到最前方,在属于她的矮案后落座,一举一动间符合宫礼,怎么都不像是不通诗书的泥腿子。
太平公主到来后,席间的人都静了不少,也有人三三两两的与她一道儿搭话,京中能来此处的都是知礼的,最起码面上也能装一装,也没人犯蠢上去问“你为何戴面纱”。众人言谈间,外面还来了些动静,孟韶欢端坐在案后,隐隐听人说是席外御花园里有人落了水,金吾卫正在赶去。
孟韶欢与后面站着伺候的全贵公公对了下目光,转而又垂下眼睫,谁都没有冒出来一点动静。
这个时候,百胜侯夫人还不知道落水的是自己的女儿,依旧再和旁人言谈,直到片刻后,有宫女进来在百胜侯夫人耳侧低声言语,百胜侯夫人才匆匆出了群欢殿。而这个时候,裴琨玉还未曾回来。
期间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但是大部分人都坐在原处,没有下去掺和,免得引火烧身,站在孟韶欢身后的全贵公公还给孟韶欢介绍了些周遭的人,大概就是某某官职,什么什么人,以及一些他国的使臣一一大奉其下有不少附属国,这些附属国都送了质子和使臣来,什么品种的人都有,黑皮肤的,绿眼睛的,红头发的,坐在一起看上去就和大奉不同。
全贵公公还说,大多数时候,这些质子和使臣都是不来参加大奉宫宴的,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来了。他们看那些使臣的时候,却不知道,使臣中的南陈使臣也在看他们。
南陈与大奉国力相当,互为友邻,南陈使臣这次来,是向大奉求娶的,但奈何大奉舍不得那娇生惯养的长公主,就一直拖啊拖,拖到近些时日来,突然从圣上那边过来人,去往南陈使臣这边说过几句,话里话外,说的是最近的新事儿,一位流落民间、正是刚被找回来的公主。这人是从元嘉帝那头来的,定然是得了些指使,明里暗里的在提点他们,南陈使臣上了心,暗地里打听了些,正听元嘉帝给此女封号为"太平”。
太平!
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封号啊。
南陈使臣坐在人群里,盯着孟韶欢戴着面纱的脸,心思沉沉的想。
又过了片刻,当今圣上元嘉帝便携皇后而来,所有人起身行礼。
皇上到,宴席开,方才还只有稀碎语声的殿内立刻歌舞升平,专门从教坊司里调来的众多美人儿在殿内台上献舞献曲,美人儿如云,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,使坐在案后、绷了许久的孟韶欢终于得来片刻喘息。席间男左女右,孟韶欢的位置很靠前,所以她一抬眼,便能瞧见众多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,她的目光一点点往外划,在许多人间,瞧见了两张熟悉的脸。裴琨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,一身文官绯色朝服,端端正正的坐在中段,姿态平静自然,手持玉盏,举手投足间仪态端正,烟岚云岫,仿佛方才在湖边的事都不存在一般。
李霆云一身武将绿色朝服坐在后段,这是宫宴,他也未曾像是在自己府上那般放肆倚柱,而是跪坐其后,拧眉饮酒一一他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孟韶欢一眼,大概是根本没发现孟韶欢。
孟韶欢的目光才刚从李霆云的面上收回来,便正撞上裴琨玉。
这人端着个酒杯,目光穿过舞姬水袖、裙摆发鬓,正冷沉沉的凝着她,似是一柄匕首,隔着舞姬的裙摆刺在她身上,不知道看了多久!
孟韶欢心口骤然一紧,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上的面纱,还在一一
她垂下眼睫来,不敢再乱看。
而恰在此时,歌舞结束,舞姬如同流水一般自台上褪去,这时候,元嘉帝亲自举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