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头挺好的,还是挑点别的吧……”
“玉做的物件是讲缘分的,到手了又反悔,容易伤财运。你要的话,就再送你一袋香烛。”
孟婆子却转过身,好似刚才讲鬼故事的不是她似的,麻利地从货架上搬下来一袋蜡烛。
“还是上好的红烛呢,要不是看你年轻阳气重,压得住这枕头里的精怪,婆子我才不给你占这便宜。”
孟婆子说完,把赠品的蜡烛和玉枕头一齐塞给祈寒酥,便关门谢客。
祈寒酥无奈拎着枕头和蜡烛出门,此时门口的北叔已经指挥着人把刚才那少年捆扎停当,塞进了羊驼后面拖着的皮筏子里。
骆驼租一次要五十文,可以骑着走,还能拉三个人。
羊驼租一次二十文,脾气大不给骑,只能拉一个人。
“你还真是能省就省。”北叔道,“你娘今天在给我家小的接生,看在她的面儿上,这驼子就不收你钱了,过几天会有人上镇痴寮牵回来。”
“谢谢北叔,结束了的话,让姆姆早点回家。”
“三天后进大漠捡腊肉,记得快点儿给我回音,知道你们镇痴寮买药缺钱,这可是发财的机会,过时不候。”
祈寒酥说完,又看见北叔身后,有人把将一袋袋真正的“死腊肉”搬上车。
“北叔,他们在做什么?”
“还能做什么,没救过来的‘腊肉’总不能浪费吧,毕竟咱们这大漠深处,只要是肉,总有饿着的肚皮想要。”
“……”
“嗐,开玩笑的,怎么就信了,胆子这么小还敢出来当杀手。这些都是拿去磨碎了喂猪的,放心,喂出来的猪是用来供奉社火节的,就算分肉也轮不到你。”
祈寒酥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随着收市的角声响起,她也踏上了回程的路。
……
今天这一趟相当于没花钱的祈寒酥慢慢走回去的路上,北叔家那白白软软的羊驼是真的很不听话,时不时去叨她的袖子,还把她面巾扯下来嚼了起来。
好在她力气够,生拉硬扯地,还是勉强赶在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到了城门。
驼铃摇晃,排队入城的时候,祈寒酥掀开皮筏子上的盖布看了一眼。
“姆姆买腊肉的钱没花出去,正好拿来治他的伤……嗯,得让殷爷爷看看他的骨头有没有扎穿,要是烂了,就得被带去喂猪了。”
新买的这条年轻腊肉早已经沉沉昏睡过去,他身上的血痂浸透了衣裳,自然是不能再穿了的,就在祈寒酥心里正盘算是不是要花点钱多买两套衣服时,一阵喧嚣声从城门里头传出来。
一辆华贵的马车正从门里出来,几个豪奴正围在马车周围、前呼后拥地开道。
“小姐要出门了,快、都让开。”城主府的秦教头带着这帮豪奴在前方开路,祈寒酥等人随着人流被驱赶到一侧。
听到这句话,正准备开口抱怨的人们都安静下来。
在盐江城,只有一个小姐,就是城主府家的千金王饮絮。
是以听到“小姐”这两个字,挤在门口的老百姓们也不生气,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那马车上的纱帘,期待一阵风来,掀开纱帘,好让他们一睹这位盐江城首屈一指的佳人。
好在今日天公作美,就在马车路过附近时,一阵浅浅微风吹来,掀开了上面的纱帘,露出三个人影。
其中一男一女,身上穿着丝绸和薄纱制成的华贵衣衫,随着马车摇晃,金玉环佩发出清脆的响声,正是盐王爷膝下的一对儿女。
“啊,真是小姐……不愧是本城一等一的美人!”
听见周围人的赞叹声,马车里的王饮絮微微抬了抬下巴,葱白的手指抚弄着怀里绒团儿似的猫。
“哥哥,风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一旁的少城主使了个眼色,车里第三个人连忙扯下车帘。
而就是这么一瞬,他正和人群里牵着羊驼的祈寒酥对上视线。
祈寒酥抬眼一瞧,果然,那和城主家兄妹在一起的人,正是高文跃。
此时他脸上谄媚的笑意还没有褪去,察觉到了人群里的目光,顿时有几分尴尬。但瞧见祈寒酥牵着驮兽,身后的车斗里躺着个血呼啦的人,顿时又觉得有辱斯文,眉心瞬间夹了起来。
这时,马车里正抱着一只雪白长毛猫的王饮絮也出声了。
“高先生,你看的那个姑娘,就是你未婚妻?”
高文跃连忙解释道:“饮絮小姐说笑了,都是以讹传讹,这没过三茶六礼的事,岂能乱说。”
王饮絮捋了捋白猫细软的背脊,上挑的眼里蕴着一抹笑意。
“倒是我冒失了,高先生教我中原的礼仪,却忘了不可妄言这一条。”
“哪里哪里,小姐天资聪颖,只要稍加练习,即便是在中原显贵面前,也断不会失礼于人前。”
高文跃刻意哑着嗓子说话,看着巧笑倩兮的王饮絮,心想这才是作为读书人应得的良配。
天底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