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正拿着一枚“盐柑子”犯难。
“盐柑子”城里家家户户都会种几盆,果子一年两摘,拿去风干了之后会变成棉花一样的质地,浸泡了盐水后,早上咀嚼一阵儿用来洁牙,随用随吐,极其方便。
“哟,白狸,你竟然已经能站起来了?”祈寒酥诧异地弯下来拍了拍他腿上的夹板,“这手艺,还是姆姆夹得好,文跃那时候差点被我弄脱臼了。”
白狸转过头来,见了是她,扶着水缸往后挪了挪,有些拘谨地开口。
“这里是主人说,是你……”
“我叫祈寒酥,叫我酥饼就好,不记得没关系,我也不太会写自己的大名。”
祈寒酥用布巾拧了一把水开始擦脸,拿起一枚泡在盐水里的盐柑子嚼在嘴里,片刻后,发现一边的白狸有样学样,吃了盐柑子后试图往下咽,却马上被里面又酸又咸的汁水呛住了喉咙,连忙猛拍他的后背。
“这个盐柑子不能咽,是拿来嚼的,嚼上一百下,嘴里就干干净净的了。”
白狸狼狈地吐出来,待呼吸平复后,又连忙后退,仿佛祈寒酥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,拽起一侧的拐杖,用一种重伤的人不可能有的速度溜回了屋里。
祈寒酥迅速洗漱完,擦着脸来到正堂,问桌边的丹若和殷爷爷。
“他不饿吗?”
“他还不能吃饭,只能喝点面糊,不过人倒是不偷懒,吃完饭不止洗了自己的碗,连灶台都刷干净了。”丹若说道。
殷爷爷点头:“小瘸子好,读书人坏。”
他这么一说,丹若的目光顿时不满起来。
“殷叔,别总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,她毕竟还是要跟高秀才去中原的。”
殷爷爷嘴角下拉,像是早有准备一样,从袖子里摸索出几片诗文,拍在桌面上。
“自己看,高文跃,想入赘的,不是镇痴寮。”
祈寒酥腮帮子里鼓了一口酥酥脆的烤馕,闻言凑过去,只见纸片上隐约写着“赠饮絮小姐安”的字样。
“爷爷,文跃写的这是诗吗?送给谁的呀。”
丹若面无表情地将纸片扫入桌下。
“谁家年少不慕佳人,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日后可以慢慢磨合,我只要他们两个尽快成婚。”
殷爷爷闻言,不满地将筷子“啪”一声拍在碗沿上,提起旁边的琵琶去了后院。
祈寒酥见此情景,也不再敢问枕仙儿的事,连最喜欢的奶茶喝起来也没什么滋味儿了。
“姆姆,你们是吵架了吗?”
丹若神色寡淡,将馕饼里的肉夹给祈寒酥后,才说道:“你殷爷爷故意让那个白狸住高文跃的屋子,是想把他赶走,破坏你们的婚约。”
“哦。”
丹若继续道:“高文跃是读书人,将来要考功名的,你跟他成婚,便能拿到一个合理的身份,以后你在中原,就更方便有一个安身的新家。”
这段话,祈寒酥不知道听了多少遍,她一直看不懂丹若眉宇间的忧虑。
“可是姆姆……我不想要别的家,在盐江城,有你和殷爷爷,有皮皮,我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“你还小,不能一辈子困在这荒芜的大漠里。”丹若深吸一口气,放缓了口气循循善诱,“你多看看高文跃的博物志,上面画满了中原的繁花似锦,地大物博。”
酥饼不知道中原的花有多迷人,只知道如果自己在外面看到好看的花,一定会带回家给姆姆看的。
如果那个家里没有姆姆和殷爷爷,再好的花,她也不会喜欢。
她张口辩解,丹若却故意别过头去,拿出一卷流光溢彩的绣花暗纹绸纱。
“好了,我让人留了匹上好的‘漠蚕纱’,你今日哪里也别去,带上料子到裁缝铺量尺寸去。”
漠蚕是盐江城建立之前就存在的一种古代蚕种,所结的茧织成的纱穿在身上,可不惧寒暑。
如今因水土不丰,已经很少有人在饲养了,是以每一寸漠蚕纱都昂贵无比,向来只有城主府才用得起。
这样一匹红纱,不知道丹若攒了多久。
丹若交代完,一如既往地挽起袖子到后院去应付那些焦渴病的疯人去了。
祈寒酥有些怅然,抱着漠蚕纱回去我路上,斜对面的屋门开了一条缝。
“那个,祈姑娘……”白狸和她对视了一瞬,就移开目光,声音也低了下来,“你们吃完了,我可以去洗碗了吗?”
祈寒酥意外道:“你还伤着呢,我等下给你熬点米糊送屋里去吧。”
白狸磕磕巴巴地回道:“我手可以动……先做工,再吃饭。”
“啊?”祈寒酥震惊地打量他,“文跃当时一点皮外伤还赖了一个月呢,你的骨头可都被凿穿了,不疼吗?”
“我……我可以忍。”
“好啦好啦,我们这儿是医寮,又不是烬雪湖下面的黑盐场,你就回去躺着静养吧。”她说完,又打量了一下白狸身上的衣服,“等下来我这儿拿套衣裳,不能总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