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,他早有准备般拿出一面写着“滅”字的黑玉令牌,形似双鱼,递给祈寒酥。
“这就是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,你拿好,等下找个机会丢在观内,巫嗣见了一定坐不住。”
“为什么是我拿?”
“因为这是我从文襄那儿拿的,双鱼令是女官的标识,你只要不说话,唬人是没问题的。”
这滅字双鱼令沉甸甸的,祈寒酥看了看,好奇道:“文襄姑姑的,她就是这个……灭玄司的大官儿吗?”
“也不大,就前任令主吧。”温槐序说完,余光一瞥窗外,口吻忽然变得冷肃起来,“谁?”
祈寒酥瞬间冲过去打开窗户,但外面只见暮色微沉,庭院空空。
她回头去看温槐序,对方略一点头,她便又戴上面纱走了出去。
这会儿前殿的香客们大多散去了,院子里一片寂静,但祈寒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尤其是走到院子中央,忽然没来由地从身后传出一串哭声。
“呜呜。”
她转过身,没瞧见人,只见一个破旧的大水缸。
有点邪性,但是……毕竟是先后熬过枕头妖怪和唤婴姥姥的成年人了,酥饼也没那么胆小,保持着一定距离绕到了水缸后面。
仍然是空无一人,只有一只小小的虎头鞋落在原地。
酥饼神色古怪地凑过去,折了根墙角的枯枝把那虎头鞋挑了过来。
“小孩子的鞋……”
她凝神思索间,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刚才那阵嘻笑引到了唤婴姥姥所在的正堂前,抬眼间,唤婴姥姥的神堂大门无风自动地打开来,发出了一阵陈旧的“吱呀——”
祈寒酥琢磨了一下,反正唤婴姥姥已经死了,温槐序就在对面的厢房里,有什么麻烦也不怕。
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神堂门口,这会儿神堂里头竟然没有刚出那股让人头晕目眩的烟雾了,唯有一道血痕蔓延到了供桌旁边,也正是那里,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。
没错了,就是刚出跑到厢房偷听的家伙。
祈寒酥握紧了牛皮绳子,正要过去捆了再说,孰料绕过去一看,竟是个鼻青脸肿的小童,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,见了她,慌忙抱住脑袋。
“别打我!别打我!我会好好干活!”
祈寒酥目光下移,只见他脚心刺着一颗尖锐的石子,刚出的鲜血就是这石子导致的。
她停了手,但也没有主动出手帮助的意思,退到门口问道:
“你是谁?为什么偷听?”
那一身凄惨的小童含泪抬眼,不顾脚心流血,连忙跪地磕头:“对不起!对不起!我是这观里养大的孤儿,实在太想被领养了,听到钱姨说有客人来求子,忍不住就想去看看。”
“哦?”
他见祈寒酥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,又急急忙忙道:“姐姐别见怪,我要是不去的话,圣女苑那些身康体健的孩子一定比我更容易被看中的!他们……他们可都是妖怪生的!”
祈寒酥皱眉盯着他,蹲下来压低了声音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那小童怯怯道:“我叫兔头。”
好香的名字,像夜宵。
“那……兔头啊。你说说妖怪生的是什么意思?”
兔头畏缩了一下,但还是鼓足勇气道:“我要是说了,你会收养我吗?”
“看你的诚意咯,要是接仙观真拿妖怪给别人家续香火,那我们肯定选大活人呀。”酥饼眨了一下眼睛,见鬼说鬼话的样子,颇有温槐序的姿态。
兔头感激地又磕了一个头,道:“多谢姐姐!我在这里很久了,以前都在前殿跟着钱婆子卖福寿丹升仙丸什么的,因为卖得惨淡,才被打发到后院伺候圣女们喝水。”
所以接仙观的保健品是只有温大枕头在买吗?
默默替文襄姑姑的钱袋子可惜了一阵儿,祈寒酥又问道:“不过是伺候圣女们喝水而已,有什么熬不住的,不比卖东西强?”
“可是那些圣女们不是人啊。”兔头道,“她们生的孩子,只要能张口,不管是不是还在吃奶,都会像成人一样说话!”
就像……昧儿那样?
其实在裁缝铺里时,祈寒酥就察觉到了昧儿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,他看人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小孩子。
“你说的这些圣女的孩子,他们之中,是不是前几天被一对夫妇领养走了一个,好像叫昧儿的?”
“没错!”兔头连连点头,“他就是圣女们的孩子!姐姐你千万当心,他们会施放迷香,让人神魂颠倒,莫名其妙就签了契约把这种妖孩领回家!”
“可是不对啊……按你的话说,能生出妖孩,那圣女也有问题,可她们都是盐江城本地人,难道大家都是瞎子吗?”
兔头苍白着脸,道:“圣女们都不是活人,姐姐你要是不相信,等我院子里的水缸打满,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。”
祈寒酥回过头去看院子里那个破旧的水缸,忽然想起金纸上的香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