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叛徒。”
叛徒这两个字一出,祈寒酥明显感觉到对方一时哑然,想起走之前温槐序的交待,遂模仿着他的口吻道一一“若不然,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?”
夹杂着三分对温槐序的怨气,落在巫嗣们耳朵里,反倒是让他们气势退了几分。
绪长生道:“虚陵大计的确是出了些变故。大巫死而不僵,只要巫嗣还在这世上,袍便能从信仰中重生。按理说,寻常凡人早就成了大巫神降的躯壳,可惜当年的弑神者为长嬴王。”
他默默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“上一次盗取锁魂匣,是以长生为饵,策反了他一些守陵弟子。在其苏生之刻,投入火山下活活烧死,意在借焚躯之苦此抹灭他的意志,最后仍是被他重生,使我们折损不少。”
祈寒酥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。
看来温槐序不是第一次从骨灰盒的模样复生了,甚至…之前还被烧死过。
她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又听绪长生继续道。“而这一次,更是耗费数十年打造了一处和长赢王陵一模一样的虚陵地宫,希望他醒来时误以为自己就是巫…这地宫一直在唤婴姥姥手中,如今被朝廷摧毁,也难怪你怀疑我们之中出了如祈镜巫祝一般的叛徒。”“不过,我可以向你保证,我们在朝中的内应绝不会做出背叛之事。而相对地,你也要证明你手上的长生烛火不是什么鬼域伎俩。”
他说着,从铜鼎里喷出一簇火苗,这火苗径直烧向一侧的白纸,眨眼间,白纸爆燃开,背后的红衣圣女仿佛被解开了束缚,也如同一张纸一样轻轻飘落了过来。“烧了她,如果是真正的长生烛火,她一定会灰飞烟灭。”
说话间,那红衣圣女已经缓缓飘到了祈寒酥面前,透过披在祈寒酥头上如新嫁娘盖头一般的百衲红纱,她略显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迷茫。
“我怎么……没有见过你?”
祈寒酥心里一沉,握紧了手里的白焰,孰料这一下默念枕仙儿,对方却毫无回应。
“你知道三大巫祝之一的骨瘟巫祝,到底擅长什么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曾经全盛时的骨瘟巫祝,操纵着巫朝的大军,一切死在战场上的尸骸,都可如傀儡般驭使,因其食人,若不摧毁脊骨,哪怕千山万水,也能行动自如,世人便称它们为永食人形。”
被白狸拧杀的那些尸体,在温槐序和兔头进来之后,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浑身骨节一阵怪响,赫然又变成了一具具永食人形。
“他嬷嬷的!"兔头看着一侧温槐序推着轮椅慢慢离开,发出了一句本地唾骂,“为什么他们只来啃我?!”“人形人形,当年和这些东西打得你死我活时,就发现它们啃食的是人形,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坐着。”“呸!我才不信!"兔头大怒,一个跟头翻上墙去,紧接着身后那些永食人形也都跟了过去。
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温槐序看那些怪物都被兔头引走,这才来到正堂,捡起脚边的一张羊头面具,随手一抛,向香案桌下砸去。下一刻,傩师连滚带爬地从香案下膝行而出,连连叩拜。
“别杀我!求你了,别杀我!”
温槐序靠过去,丝毫不客气地一抬手,傩师整个人就被摄入他掌心里。
他捏着对方的脖颈,在烛光下,明显看到一个刺配的符号。
“血是热的,你不是巫嗣,前身是无疆侯的配军?”“你怎么知道?你是谁?!”
温槐序神色不变,慢慢收紧了手指,很快,对方便脸色紫涨。
“是我在问你。”
“我说、我说…“傩师被扔在地上,重重喘息中,道,“我是无疆侯的死囚,当年……当年因大夏境内数个郡县被巫嗣投入诅泉,制造了大量焦渴症人,镇国帝姬便誓要出征围剿盐江城这一诅泉发源地。”
“我们鏖战数月,毁掉了七个诅泉水道,让数百万边关百姓免遭焦渴病侵扰。原本……帝姬许诺我等,待班师回朝,她登基之口,死囚营都能得到赦免,重新成为良籍。”傩师眼里出现了一丝痛意,但很快又被狰狞取代。“可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到大夏,他们把大军的粮水换成了诅泉!然后…那些原本是大夏军士的人,都变成了食人的行尸走肉!”
“为了不让这几万行尸走肉回压大夏,帝姬带着残部将他们往大漠深处引…最终,我们被困在风石天堑,我为了活命,独自投奔了烬雪湖的接仙观,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当时巫嗣的话事人,祈镜巫祝。”
温槐序听到这里,轻轻叩击扶手的手指停顿了下来,映着烛火的眼眸不辨喜怒。
“所以…祈镜巫祝没有回到巫嗣的阵营,他把这位帝姬救走了,是吗?”
他言罢,傩师没有说话,像是已经默认了。温槐序正要继续追问,一个细小的求救声从指间腾起的白焰中传来,打断了他的行动。
“枕仙儿,救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