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”
“他们不是警察。"贺律望着,眉峰下压,微眯起眼。一向漫不经心的脸上竞带着几分凝重,压着嗓子说:“握紧我。”
就在这时,眼前那两人察觉到什么,一边加快步伐一边从怀里掏着东西。
贺晚恬定睛一看,瞳孔骤然紧缩。
是两支枪!
枪口的黑洞,笔直地对准他们。
“咔嚓”,保险都被拉开。
“砰一一”
第一声枪声。
一切发生得极快,快到贺晚恬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贺律紧握着狂奔。
在那零点几秒的瞬间里,世界仿佛被按下无声慢镜头,子弹极近地擦着贺律的耳边飞了过去,而这本来是瞄准她的。
即将入夜,酣畅淋漓的庆典一声突兀惊悚的枪响震得停滞。
紧接着,第二声枪声响起。
“阿!”
人群中有人凄厉地尖叫,四周陷入一片恐慌。贺律一手握着枪,一手带着贺晚恬,穿过拥挤的人流,不停奔跑着。
贺晚恬换气喘息,用力握紧男人的大手。
昏暗的烛光下有尘埃翻涌,天地喧嚣漫长,似乎快要缺氧。
跑过玻璃橱窗,新闻主持人一口地道流畅的西语,成了他们亡命天涯的背景乐。
“10月5日下午,坎昆高速公路旁边发现五名男子被枪……10月8日,瓜纳华托酒店区发生两起抢劫引起的枪杀案……
身后不断有人追击,不管走哪一路,都通向未知。他们跑进贫民窟。
周围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棚屋,污水横流,处处可见残垣断壁,阴暗是这里的主色调,也是最好的保护色。一段冗长的水泥路,皮肤黝黑的拉美人熙熙攘攘。她只是想采个风,没想到竟然要豁出命……就算贺晚恬把脑子里所有的脏话都轮着骂一遍都形容不出此刻惊惧、害怕、焦躁的心情。
在此之前,她连小偷都没有遇到过,而这两天,绑架、枪机轮着来,像在梦里。
甩开了那些人一段距离,两人脚步缓下来,但没有停。贺晚恬浑身都在抖:“小叔……到底怎么回事?”为什么有人绑架她?
为什么她看见绑匪的脸,居然是周旻宇?
为什么会有人对他们穷追不舍?
为什么…小叔会在这里。
这一桩桩、一件件串联在一起,不像巧合,更像人为。贺律一顿,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:“如果我说,你不知道比较好,愿意罢休吗?”
“不愿意。"贺晚恬回得干脆。
贺律沉默。
好半晌后,他缓缓开口:“大半年前,在周氏船运上查出的违禁品,你猜里面有什么。”
有什么?
贺晚恬转瞬愣住。
“他们很多年前就开了墨西哥的快线服务,挂靠青岛、釜山、横滨许多港口。"贺律说。
而墨西哥,到处是看不见的大毒枭。
想到那天在地下拳击场目睹的交易,贺晚恬心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,有那么几秒的恍惚,说不出的震惊。除了走私毒品,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。
可是这件事,从头到尾,压根就没有一点风声。照理说,端了一个据点,应该会在全社会宣传营造坚决禁毒的良好氛围。
可是为什么没新闻,为什么没报道一一
只有一种可能。
还有漏网之鱼。
贺晚恬很聪明,贺律点到为止,她立刻就不吭声了。事态的严重性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,不是她知道了就能怎么样的。
贺律确实是在保护她。
“那小叔你怎……
“我怎么会在这儿?"贺律淡雅冷笑,语气轻描淡写,眼底却是压不住的狠戾和浓重情绪,“得多亏我的好大哥,拉着贺家趟了这趟浑水。”
贺晚恬嘴唇微动,想要说话,却梗塞胸闷,心头泛起酸涩,半天没有声音。
那些人又追上来了。
或许是为了灭口,又或者是为了他们断了的生意报仇,但是不管怎么样,都是冲他们来的,想要他们死。贺律牵着她往小道深处跑。
他们十指相扣,七绕八拐转过逼仄巷子。
随处可见浓妆淡抹的站街男女,眉来眼去地和人谈着价,没谈拢便抖着烟寻找下一个,在这里,色/情/业也是合法的。
身后拿着枪的人步步紧逼。
贺律带她进了楼里,扔了一叠索币给门口穿花衣裳的女人,用西语说:“一间房。”
女人看了她们一眼,呵呵直笑:“有监狱、诊疗室、办公室,你要哪间?”
“空的就行。”
女人收了钱,笑容暖昧地给他们指了指走廊尽头。贺律推开门,里面有人,没锁门,正处在兴头上,意/乱/情/迷的女人尖叫一声。
他退出,牵着贺晚恬进了隔壁。
一块黑板前,摆着几张木质桌椅,上面一摞书。昏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