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得冷汗,心一闭,眼一横便道,“沈长老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,身中数箭从塔楼跌落,身受重伤之后...我们的人远远看见,他被拖进了小巷子里,紧接着...紧接着被剁成了肉沫...”
这话刚落,庭中众人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。
马家家主一拍桌子,“真是岂有此理!是谁!我马上命人挨家挨户的去搜,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!”
小厮闭了闭眼,额前冷汗落得更勤了,“很...很多人,大多是城中的居民...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人从地上扯起来,狠狠的甩了一巴掌,“他妈的老子当然知道,能不能说点有用的?”
这位家主越说越来气,当即拔剑把这小厮的头颅砍了下来,一脚踢得远远得。
还有点不解气,提着剑就要转身出门找人算账。
没走两步就被陆家家主喝止,“愚蠢!你是嫌现在的情形还不够乱是么?人死了便死了,若是引起哗变,势必要武力镇压血洗,眼见着没剩多少时间了,若是凑不够四十万人牲,你预备要如何做?嗯?”
该家主便停下了脚步,“那现在我们应当要如何做?”
又有人问,“音宗大弟子还在望江楼,我们可要...?”
叶家家主抬了抬手,“不急,摘星楼那边可有回复?”
陆家家主看了眼毫无动静的传讯玉简,脸色变得有些难看,“未曾。”
叶家家主重新闭上了眼,“让那边先暂停动作,不要近一步激化矛盾,等摘星楼那边的回复再说。”
话虽如此,可他心里都烦的狠,指尖敲打扶手的频率都变快了两倍。
至于清晨时分就早早出门,准备找茬的叶家三少,老早就被忘当了爪洼国外。
这头众人被烦的焦头烂额,哪还能顾的上那么多,这也就导致了不久之后,猪队友的背刺来的又狠又快。
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后悔自己此刻的粗心大意。
另一头
谷不知垂眸看了眼腰间悬挂得,此时正不停颤动得玉简,不用看,肯定是家里的传讯,想必是那位叶家的家主认出了他先前布下的杀阵出自摘星楼,通过家里人间接试探他的口风,好来制定下一步的策略,因此他没第一时间理。
而是转头先看了看,周围犹有些惊魂未定的老老少少们,只见他们两两相拥着,大多数人都还没从死亡的阴影下回过神来,投在日光下的影子都还在不住的微微颤抖。
有的年纪尚小害怕的眼睛通红,不由自主地发出低低的啜泣声,又很快被长辈小声提醒,担心打扰到中央空地上顿悟的人们,便懂事的抬手捂着嘴,主动降低了音量。
有的神情逐渐坚定决然,仿佛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定。
更多的是,无时无刻投注在他身上的,逐渐变多的感激视线。
殷切的眼神,宛若一场无声的敬礼。
一位鬓生白发的年迈妖族离他较近,率先走了过来,行至谷不知身前时,深深的弯下腰来,“谢谢您,真的谢谢您,也谢谢城主,若不是因为您及时出手相助,这里的人怕是活不下来几个...”
老者说着,突然就有些难言的哽咽。
其实他们早已习惯了死亡,毕竟见过太多,上一秒还在同你说笑的友人,下一秒就因为说错话而身首异处,也正是因为处在黑暗中太久,见到光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。
要不是谷不知眼疾手快,对方就要立刻跪倒了。
而那些成功化形的修士在期间都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,主动让出了位置。
走一个,便有新的补上空缺。
与此同时一块站起来的,还有那些被世家拿捏着身契的妖奴们,他们大多数都分布在外围,知道自己被人捏着软肋,因此一开始进来的人就不多。
这狭小的空间内,挤了近万人,妖奴却只有寥寥数十个,都不到一百。
他们先前悄无声息的掩藏在人群里,因此等到此时谷不知方才发现,这些人的眼前不约而同的覆着一道布,有粗糙的麻布,有厚重的棉布,也有一看是从衣襟上胡乱扯下的不规则布条,应当是为了避免看清场地中央的样子,想来老早就蒙上了。
而此刻,他们正被人领着聚集到了某个偏僻的角落里,在识字先生的帮助下,写下一封封书信,交待好遗言后便甘愿被麻绳捆住手脚,从头到尾没有人吵闹,安安静静的,他们的面上仍然带着厚重的死气,这代表他们原本的命运并没有被改变。等待他们的,依然是死亡。
可余下的大部分人们,那些繁复交错的命线里,名为死亡的那部分正在逐渐消减。
没人比相师更明白,这里面代表的含义是什么。
他们的命运被改变了。
这变相佐证了他父亲的预言,大劫来前的那一线生机,当真应在了那位新城主身上。
谷不知轻叹了口气。
他感觉自己被狠狠的拿捏住了。
其实打动他的不单单是药王谷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