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,神色有些不自然。桥大人皱眉:“怎么?你难不成想让脉脉与他…若是脉脉知道,必然会生气。”
桥夫人刮了桥大人一眼,将茶杯往桌上一磕,冷着脸道:“负心多是读书人,即便是当真要找郎君,也不能找书生,难保不是冲着你来的。”
桥大人…
桥大人冷哼:“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,我看夫人分明是想让脉脉再找个沈寄时那样的做郎君。”话音落下,桥夫人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没有再说话。年少不知情重,可谁又不是从少年时走过来的?若是沈寄时没有出事.…
若是他没有出事,他们两个如今应当已经完婚了,脉脉的姻缘线也不会断。
见夫人许久不言语,桥大人也跟着沉默下来,幽幽叹了口气。
桥妩枝从桥大人书房中拿到了张渊的字迹,偌大的宣纸上写了一篇游园赋,字迹秀丽,笔锋婉转圆润,丝毫不见张扬。
这样的字迹,既不同于沈寄时练就的狂草,也不同于程林过于凌厉刚强的笔锋,反而很衬他那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。
桥妩枝细细对比,忍不住蹙眉。
难不成,当真是她搞错了,张渊身体里的人,根本就不是程林?
她看向满桌案关于程林的书,不禁有些心烦意乱。正史野史她都看了,一连看了数日,简直能将这人的生平倒背如流,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弯腰将小花抱起,桥妩枝熄灭烛光向床榻走去。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妆匣中突然飘出一缕残魂,悠然落在熟睡少女的颈间。
人有三魂,天地人。天魂为生命之本,地魂为人之思索,人魂为七情六欲本身。人魂脆弱,只为欲所主宰,并无灵智。因此,那缕残魂始终落在少女锁骨处,再未动过。等到天亮,它便会重新回到那只绒花中。
桥妩枝对夜晚的一切都不曾知晓,第二日天未亮,她便乘马车去了长安城外。
城外林中,沈萤立在马车上左顾右盼,询问彭校尉:“小桥姐姐还未曾来吗?”
“女郎,今日我们出来的早,桥女郎应当还在路上。”“哦。”
沈萤失落敛眸,心不在焉握紧腰间的细刀。此去冀州,没有沈家名头庇佑,便真的只能靠她自己了,她其实有些不安。
寂静的林中突然传来车轮滚过泥土的声音,沈萤猛地抬头,看着缓缓驶来的马车,眸光微亮。
“小桥姐姐!”
桥妩枝闻言从马车上下来,快步走到沈萤身边,往她手中塞了一样东西。
沈萤定睛一看,发现是一枚平安扣。平安扣下面坠着崭新的络子,与兄长之前的那枚一模一样。以前兄长离家时的收到的东西,她如今也有了。沈萤握紧手中的平安扣,吸了吸鼻子,突然风风火火跑向自己的马车,从里面拿出一只锦盒。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盒子交给桥妩枝。
“这是兄长的遗物,他原本是想要送给你的,不曾想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出了事。我纠结了很久,也不知该不该给你,思来想去,还是想让你看到。”
身畔的阿婆皱眉,忍不住出声:“女郎……”“只是留个念想。“沈萤打断她,目光却看向桥妩枝,“若是小桥姐姐日后嫁人,可以将东西随便处置,即便是烧了丢了,兄长也不会生气,我也不会……
阿婆脸色难看,欲言又止,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拦不下,索性转身上了马车。
沈萤尴尬地笑了笑,小声道:“我就知道阿婆会生气,不过没关系,她也就是气一小会儿,等一会儿我哄一哄便不气了。”
她顿了顿,舒出一口气,缓缓道:“小桥姐姐,多谢你来送我,时候不早了,我要走了。”
她说完,也不等桥妩枝回话,便飞快跑回马车,将脑袋从窗中探出,冲她挥手。
桥妩枝捏紧手中锦盒,一直等马车越走越远,化为远方一个黑点,方才徐徐收回视线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马车四平八稳地往城内驶去,桥妩枝抱着锦盒发呆,罕见地突然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。
不知过了多久,寂静的马车内突然想起一道咔哒声。桥妩枝借着日光,看清了里面的东西,那是一张婚书。红笺黑字,洋洋洒洒书写了一整页,不同于他惯用的狂草,而是工整写着她与沈寄时的生辰与名字。落款处,写着:承平二十七年腊月十六,沈危止手书。承平二十七年腊月十六,是她摔碎玉佩与他退婚的第二日。
原来他在那时就已经写过他们的婚书,可既然如此,为何从不肯低一低头………
桥妩枝握紧那张婚书,心中陡然蒙生了一丝怨恨。恰在此时,马车猛地停下。
桥妩枝蹙眉,声音带着些沙哑,问:“怎么了?”守在外面的婢女声音颤抖,“女郎,我们好像碰到了流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