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经瘦了一大圈,如今不过是在勉强支撑。
她伏在少年背上,看着他被剑鞘磨出血的双手,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。
泪珠掉在少年耳后,带起一片温热潮湿,沈寄时动作一顿,声音嘶哑偏头问她,“你是不是饿了?”桥妩枝摇了摇头,摇过之后才意识到他看不到,于是抽泣道:“不饿,我当真不饿。”
沈寄时垂首,背着她走到一块大石上前,将她放下,道:“我去找些吃的,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。”桥玩枝伸手拉着他,眼眶通红,“这里哪儿还有吃的,光秃秃的就剩土,沈寄时,我真的不饿。”沈寄时抿唇:“我去去就回,你在这等着。”他做的决定向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,桥妩枝抿唇,松开他的手,缓缓垂下头。
少年撑起短剑往前走了两步,又想起什么一样,突然转身,“桥脉脉。”
桥玩枝连忙抬头,却听他道:“找吃的可能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,你别害怕。”
这条路上四处都是南下逃难之人,有的早就已经饿成了皮包骨,看起来很是渗人。
沈寄时道:“要是有人对你不利,你就大声喊我的名字,我听到声音就回来。要是实在不行,你就咬人。”“咬人?”
“你牙齿那么尖,咬起人来肯定疼。”
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,可桥妩枝却莫名信服,她问:“咬人就行吗?”
“先咬脖子,要是脖子咬不到,就咬手腕。“他伸手给她指了指自己跳动的脉搏,“冲这里咬,往死了咬。”桥玩枝下意识抿唇,眼眶又红了,“你能不能早些回来。”
沈寄时一愣,舔了舔干涩的唇,说:“那我早一点回来,再早一点回来。”
他说完,拿着短剑走了。
桥妩枝看着他单薄的背影,眼泪落得更凶。沈寄时几乎没有失信过,他只离开了一小会儿,便捧着一手掌殷红的鲜血回来了。
“桥脉脉,我运气好抓了一只鸟,没有火吃不了肉,索性就杀了取血,这里没有别的吃的,你将就一下。”桥阮枝吸了吸鼻子,“路上有雀鸟吗?”
“有一只。“沈寄时催促她,“快喝,等我们再走一段距离,说不定就有野草和蘑菇吃了。”
殷红的血液存在少年掌心,铁锈味儿扑面而来。桥妩枝看了一会儿,摇头:“你喝,我不饿。”“我喝过了。“沈寄时眉毛一横,表情有些凶,“桥脉脉,快喝,听话!”
又是这样……
少女委屈地低头,小口小口抿去他掌心的鲜血。味道很腥气,与之前喝的都不太一样,她将血舔完,方才小声问:“这是什么鸟的血啊,好腥,有点像你第一次给我喝的那个。”
沈寄时抿唇,道:“麻雀。”
桥妩枝一怔,她上次喝麻雀的血时,味道好像和这个不太一样。
少年重新将她背起,却闷哼一声,手臂有些不稳,衣袖上缓缓渗出鲜血。
他没有表现出来,安慰道:“等我们到了蜀州,就再也不用喝这些难闻的东西了。”
桥妩枝将头靠在他背上,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,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。
她以为是他取血时身上沾到了,小声道:“沈寄时,等我们到蜀州之后,我就和阿娘学做饭。”“嗯?”
她道:“我以后,再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了,一定不会。”
沈寄时脚步一顿,轻轻"嗯"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