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皇帝是不是故意恶心皇后的,不仅让赫舍里皇后的叔父索额图为册封使者。
更让人震惊的是,皇帝竟然在同日颁布大封六宫的旨意,活生生打了新后的脸面。
皇帝甚至还将宜嫔封嫔的典礼安排在了封后大典之前。
此时翊坤宫内,吴雅正站在梳妆台前,小心翼翼替皇后用篦子梳头。
“乌雅氏,你今年几岁了?”
“回娘娘,过了今年三月,奴才就满十七了。”
皇后看着镀银玻璃镜里眼角皲裂般蔓延开的细纹,扬唇浅笑道:“本宫今年也才十八,怎么觉得觉得自己活得像一座行走的墓碑。”
吴雅将方才梳下的几丝银发藏在手心里,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后这句慨叹。
罪臣庶女为了家族崛起,入宫争夺后位的艰辛和压力可想而知。
毕竟她背负着父亲遏必隆、义父鳌拜罪孽的名声。
她更需比别人要付出更多努力和智慧,才能在宫中生存下来。
此时看到皇后的神情愈发失落沮丧,吴雅忍不住开口安慰。
“娘娘,万岁爷特意下旨为您举行大徵礼,要知道元后大婚才有的纳彩,可见万岁爷对您的情份之深厚,您是嫡妻,谁都越不过您。”
“是啊。”钮祜禄氏眸色复杂,抬手抚着枷锁般冰冷沉重的满头珠翠,语气依旧是淡然若水。
她心里很清楚,那人做的所有事情,都是做给前线的钮祜禄氏子弟看的,无关情爱。
此时吟霜端着托盘入内,亦是满眼喜色。
“娘娘,今儿是十五,按照规矩,万岁爷每月初一和十五,都需宿在皇后宫里。如今立后圣旨已晓谕四海宇内,循例打从今儿开始,就需遵照规矩行事了。”
“奴才伺候您沐浴更衣,一会万岁爷也该来了。”
“不必了,他不会来的。”
钮祜禄氏拿起了书札,继续埋头认真看书。
吴雅有些诧异于皇后的笃定语气,她也曾听说过皇帝不喜欢这位继后,但没有料到皇帝竟然对继后如此厌恶。
这二人之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天大的隔阂?
吴雅不敢探究太多,只恪守本分的做好奴才的差事。
吴雅将用过的铜盆端到了殿外,倏然听到守门的太监提醒万岁爷圣驾正朝翊坤宫而来。
吴雅赶忙小跑着将这个喜讯通知给皇后,没想到素来淡然的皇后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和难以置信。
她忽然有些心疼皇后无措的举动,皇帝该对皇后有多不待见,才会让皇后对于皇帝的接近,显得无措和彷徨,而非缱绻的情深。
“吟霜,你..本宫..本宫方才吃了几盏花茶,本宫唇上的口脂够不够?”
“快去取万岁爷最喜欢的碧螺春来,我..你,吴雅,你随本宫去接驾。”
“娘娘,您是皇后,与万岁爷是紫禁城里唯一的夫妻,娘娘..”吴雅的语气有些哽咽。
“嗯,本宫知道。”钮祜禄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有些尴尬的垂下了眼帘。
可距离她上回与万岁爷在除夕家宴上匆匆一瞥的照面,已间隔六十七天又三个时辰了。
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期待得到夫君的宠爱,她虽是皇后,但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寻常女子。
钮祜禄氏只在心腹的奴才面前短暂的失态之后,就落落大方前去接驾。
玄烨入了翊坤宫,迎面就看见一张苍白满是血印的脸,此刻那人的脸颊甚至肿的有些虚浮。
“臣妾恭迎万岁爷。”
“嗯,平身。”
玄烨看向跪在地上见礼的皇后,眼神陡然冷冽了几许,他并未亲自将皇后搀扶起身,只漠然站在原地。
吴雅跟在皇后身侧搀扶这皇后起身,抬眸之际,她敏锐的感觉到皇帝此刻心情不佳。
帝后二人入了正殿内,皇帝就板着脸屏退了奴才。
吴雅和吟霜二人欣喜的去准备伺候帝后就寝的事宜,却冷不丁看到一旁的梁九功朝她轻轻摇头。
吴雅愣怔了片刻,就拉着吟霜乖乖的站在了梁九功身侧。
她正纳闷,倏然紧闭的殿门打开,皇帝龙骧虎步,寒着脸独自踏出殿内。
距离皇帝入内殿,最多才过去一盏茶的时间。
待皇帝走远之后,吴雅和吟霜二人赶忙入了内殿。
此时皇后一脸恐惧和茫然不知所措,见她们来了,皇后忽然语气焦急地追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