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缘分
有奚元钧这句话,昱王妃面色中那抹不易察觉的冷傲味道褪去,道:“原是如此。”
颜姝顿时松一口气。她知道了,昱王妃对她表现得亲热,只因为她做首饰厉害的本事。和她不喜欢有心机的人并不冲突。昱王妃之前大概以为,颜姝一介平民,费尽心思攀上奚元钧这根高枝,才使得他为她破例做事。她不喜欢这一点。
既然是误会,昱王妃便不再在意。
颜姝安静落座,不再多言,力争让自己不引人注意。用饭时,她偷偷地想,奚元钧怎么会在昱王府,只是吃个饭?还是有另外的原因呢?
奚元钧的视线掠过她几次,同样也在想这个问题。没想到,他因为要随着昱王府世子读几日书,也会碰上颜姝以另一个理由也在昱王府小住。
他只觉得有些好笑,人与人的缘分,果然如藕丝一样牵连不断。
而这份缘分的表现,就不只有一同出现在餐桌用膳这么简单。
用罢午膳后,颜姝先回她的小院子待了一会儿,将画样子要用的东西都摆了出来。还有她自己的图册,带的杂物志等书籍。昱王妃之前说过,若颜姝缺乏灵感,可以随意在府中走动,去园子里逛一逛。
有她这句话,此时思路尚且空白的颜姝,便带上桑荷离了小院,预备只在内院里随意走走。
但昱王府的建造其实不像等闲府邸那样,区分明显的内外院。这里更像是一处更重园景的山庄,起居楼阁都依着地势而立,很少有围墙分隔。
颜姝走着走着,来到一处紫藤如瀑的长庭廊架,她不知这是昱王府的哪一处,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,才在廊架下面坐下,仰头望花,又闭目沉思。
春季花期的花品种丰盛,各有各的美,进了园子一路走来,看过景致太多,人都好像醉了一般。身着素色葱白罗裙与褚子的颜姝,在花架之下虽不争不抢的,却有一股超然闲适的松弛气概。远远看着,莫名教人心情放松。
奚元钧从世子的书屋出来,恰巧途经此处,又看到了她。他刚才得了先生两个策问的论题,让他自行思考,写对策答卷呈上。奚元钧正为策问题目困顿,见到这片争相茂盛的紫藤,不知不觉走近,走近后才看见有人。待他看见颜姝的时候,恰巧睁眼的颜姝也看见了他。她站起身来,远远朝奚元钧浅福了一福,随即从坐着的这一侧来到廊架另一侧,与外面路过的奚元钧隔着木质框架与垂落的紫藤说话。
“多谢奚世子方才替我解围。“颜姝心想着,每次见他都在谢他,也算是二人之间的一桩趣事了。此处远近都没人,奚元钧也不跟她客气见外:“别多想,我只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这样的对话,既不像两个不熟的人会有的,也不像朋友之间有的。微妙之感,正如同二人之间的关系。退一步太陌生,进一步太暖昧。
颜姝盈盈一笑,嘴巴上不肯饶人:“可是以奚世子的身份,无论怎么做,都是不出格的,何需解释。”如果像昱王妃想的那样,不论让谁来看待这件事,都不会觉得奚元钧有什么错,只会把罪名怪在颜姝这样“有心机"的人身上。世道的宽容,往往要给与男子,尤其是位高的男子更多的。
起初颜姝并未放在心上,但后来忍不住回想这事,越想越觉得可笑。但她并不会因此情况,为了名声更高洁更无暇,就约束自己言行。反之,既然无法逃离低微身份给她的桎梏,还不如坦然接受,只为自己活得高兴,不为名声。
她的拆穿让奚元钧无话可说,但又不得不承认,颜姝说得没错。以奚元钧的身份,根本不需要和她撇清关系,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无论事实怎么样,罪名都只在颜姝头上,与他没有关系。他解释那样一句话,受利人只有她。
连昱王妃都没意识到的事,她轻轻巧巧地就发现了。这样聪慧灵醒的头脑,让人不欣赏都不行。颜姝看奚元钧不接话茬,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,主动开口:“奚世子往这边走,是不是也想在这里坐坐?不然我走吧,这里留给你。”
奚元钧确实看中了这处地方,想坐一坐,整理策论思路。颜姝说要腾地方给他,若他不要,倒像是落荒而逃。鬼使神差的,奚元钧还真迈步走近,步入廊架中,朝中央坐凳栏杆走去。
颜姝转了身子,静静望着他,待他走近,她便后退几步,去了廊架末端。两人相隔十几步远,看似毫无关系,其实不知道有多纠缠。
她说要离开让位置,奚元钧看她到了末端又坐下了,既无奈,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。难道要他问“你怎么不走?"那颜姝要赖着不动,难道他一个大男人,还去赶她走不成。
要么就只有他自己走,但刚进来又出去,好像他怕颜姝似的,怎么都感觉怪怪的。
奚元钧知道,自己又一次上了颜姝的套,被她架得不上不下,还偏偏拿她毫无办法。他像是进食被噎住一样,哽了一会儿,随即看向另一侧,专注思考自己的事,不再管她。
奚元钧的随从眼观鼻鼻观心,拼命咬着唇忍住。不是他背主看笑话,主要是常年跟在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