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一早,王朗果然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找上宝月楼来。
正值朝食高峰期,大堂中坐着不少食客,忽闻门口一声巨响,纷纷起身张望。
伙计连忙跑去出一看,发现宝月楼的招牌被人砸了一半!
那王家公子身后跟着几个彪壮的大汉,旁边放着一个推车,车上白布盖着什么东西。
路人纷纷围拢过来:“这是发生了何事?”
王朗便开口骂了起来:“好你个宝月楼,饭食有问题,把我的小厮给吃死了!”
凑在门口的食客一听,这还了得!
回想起方才入了肚的饭食,一个个脸都青了。
伙计也是个伶俐之人,闻言叉腰道:“无凭无据,怎么证明你的小厮是吃了我们宝月楼的饭食才身亡的?!”
王朗冷笑一声,“仵作已经验过尸身,从胃里剖出了你家的糯米鸡!”
她话音落,大汉们身后忽然挤出来一个瘦小干瘪的男人。
伙计一见他,心底暗叫一声糟糕。
这人乃是衙门的杨仵作!
杨仵作开口道:“不错,宝月楼的糯米鸡做法特殊,死者胃中的食物的确是出自你们家。”
“我已查验清楚,死者正是因为你们所用的糯米已经尽数发霉,故而诱发疾病。”
围观之人霎时炸开了锅:“什么?那么大个宝月楼居然用发霉的糯米?”
“要人命了!杨仵作都这么说了,那还能有假?”
“宝月楼怎的这般黑心,我老娘过几日六十大寿,我还定了这呢!”
“都吃死人了,你还敢定!还不快去把定钱退了……”
眼见事情隐隐有闹大的迹象,伙计连忙折身去叫自家东家!
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宝月楼,便有一道清丽的声音的声音响起:“听闻本宫舅舅的酒楼吃死了人?”
众人闻声看去,只见一个窈窕无双的少女缓缓从宝月楼中踱步而出。
她身着百蝶穿花撒金裥裙,头戴累丝镶宝石蝴蝶金步摇,端丽冠绝,耀如春华。
那双剪水秋瞳微微扫过众人一眼,不怒而威。
杨仵作气势上便先矮了一头,待到反应过来她话中自称“本宫”,还来不及生疑,脸色先白了一分。
王朗一见江辞宁,先是被她今日的盛装晃了下眼,旋即才皮笑肉不笑道:“本宫?”
“这位姑娘莫不是被你的小情郎甩了,刺激得这儿出问题了吧?”他指着自己的脑袋。
江辞宁却面色不变,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。
众人见江辞宁周身气派,自是议论纷纷。
王家也算是鄞州城的地头蛇,王朗自诩把这鄞州城的富贵人家摸得清清楚楚,眼前少女他从未见过,也从未听说过哪家有这么一位美人。
见她镇定的模样,王朗忽地有些拿不准了。
不对,若这宝月楼真与一位公主有牵连,又怎会如此低调行事,处处避让?
于是他冷笑了一声:“你可知按本朝律法,假扮皇亲国戚是要问斩的!”
他往前走了一步,嗅得少女身上淡淡清香,不由得心旌荡漾。
于是王朗低下头,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:“你既然自称宝月楼是你舅舅家,那不如跟了我做个贵妾,如此我便可不追究此事。”
江辞宁微微往后退了半步,发鬓间的步摇轻轻颤抖,光华灼灼,晃得王朗眼花缭乱。
只她唇边勾着一抹冰冷的笑意:“是么。”
“若真如王公子所说,宝月楼万万不敢草菅人命。”
“敢问王公子的小厮是何时在宝月楼用的东西?若是记不清的话,也可将小厮的身形容貌简单描述一下,我们的伙计定会有印象。”
候在旁边的伙计连忙过来帮腔:“我阿贵在这宝月楼里干了十几年,凡是用过饭的客人都会有印象。”
王朗却说:“那可不巧了,前日是我叫小厮来你家点的菜,那小厮自己贪嘴,偷吃了饭菜,因此才赔了一命。”
伙计在一旁恨得牙痒痒,敢情这人就是要咬死了他们东家!
不料江辞宁忽然走到推车旁边,一把掀开了白布!
那推车之上根本没有人,只有一些带血的衣衫。
王朗等人僵了僵,一个小厮反应快,立马说:“死者死状难看,实在是不便示人,故而我们家公子只取了一些衣衫过来。”
江辞宁却朗声对着周围百姓们说:“这位公子说宝玉楼的吃食有问题,却拿不出物证,也拿不出人证。”
王朗打断她:“人证物证俱在!”
他将杨仵作推了上去:“此乃衙门的杨仵作,想必大家都认识吧?”
众人纷纷点头,是啊,既然杨仵作都这么说了,难不成还能有假?
江辞宁微微一笑:“王家富贵,以钱财收买一个仵作又有何难?”
杨仵作脸红了又白:“你少血口喷人!信与不信,去问问我们知府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