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视野里渐渐清晰。跟高中相比,封砚长相变化并不大。
让人望而生却的,是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神色,和六年空白带来的生疏。
封砚骨相极佳,五官量感适中,组合在一起不沉闷也不乏味,笑起来显痞气,给人的感觉又坏又多情。可当他收起与人调笑的心思,一动不动地眺过来时,又给人极强的压迫感,像审视。
哪怕他目光是淡的,里头什么东西没有,被盯久了,也会产生一种心虚的错觉。
戚柠莫名惶惑不安,大脑搅成浆糊,只盛得下他那双锐利的眼。
如同做了亏心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。
情急之下,什么都想不起来,第一反应只会派出最擅长的招数应对。
她咬着下唇,差点又要故技重施,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讨饶眼神,肯求他变回她熟悉的样子。
花盆底搁在桌面,碰撞出清脆一声响,及时给戚柠发昏的大脑泼了盆冷水,促使她清醒下来。
意识到那些曾经某人非常受用的小表情,对眼前的封砚通通无效。
“不解释一下?"头顶落下道熟悉又陌生的轻淡嗓音。封砚腿抵在桌角,视线越过她,无比自然地投在对面江妄屿身上。
“你确定是想听我解释?”
江妄屿身子向后靠,倚在沙发背上,加重"我"字的咬音。
“微信什么意思?”
“字面意思。”
默几秒,封砚跳过这茬,“待会儿帮我把狗送姥姥那儿。”
“可以,不过我和戚小姐还没聊完。”
“随你。”
随着最后两字收尾,空气重归静谧,封砚人还立在那儿,却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。
薄白眼皮垂下,耐心回着什么人的消息。
霎时间,戚柠生出股是她自作多情的念头。好像刚才他的审视、她的愧疚都是她一个人自以为是的独角戏。
其实封砚只是随意过来跟江妄屿搭个话。
“你好先生,请问您的咖啡放在哪里?”
“这这。"娃娃脸坐在隔一道走廊的卡座上,眯眼享受地抿着咖啡,使眼色让店员把饮料搁他对面。娃娃脸眼皮快要眨抽筋,店员没看见听不懂似的,再次十分客气地对封砚示意了下手里的托盘:“先生,您要的咖啡和清水。”
这态度,几乎是把“帅哥我知道你很难伺候,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就是说放天花板上我也想办法给你吊上去,请千万别为难我这个打工人”一行大字,明晃晃写在了脸上。
封砚也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浑不在意,用下巴点了点跟前位置,继续回着邮件,敷衍却毫不含糊地告知他,“这儿就行。”
店员回了声“好嘞”,不管走廊另头还坐着个被迫落单、一脸呆滞错愕的娃娃脸,麻利把戚柠右手边座位桌面铺上杯垫,还贴心心地摆样叠了个花型。
这边卡座都是两组双人沙发椅,不算很宽敞。坐两个人刚好,四个人就稍显拥挤。
伴随着店员轻手放置咖啡的动作,戚柠用余光扫了下,旁边余留的小小空间,下意识收腿,往内侧挪了挪,给封砚腾位。
想到什么,又不由自主抬起头,瞥了眼桌角那只颀长身影。
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坐在这里。
毕竟封砚一副跟她撇清关系的姿态,比陌生人还陌生人,仿佛两人不曾相识。
让她甚至有些怀疑,上次见面,根本是她臆想出来的产物,实际上,今天才是封砚第一次回国。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能够忍受和她同坐一张沙发的样子。正当戚柠望着他呆呆出神,封砚似有所觉,蓦地调转视线,直勾勾对视上她涣散失焦的漂亮杏眼。“我跟江妄屿还有点事情要聊。”
空气送来他散漫清凉的音色,戚柠给戚兔兔顺毛的动作顿住,眼底闪过一丝怔然,愣愣点头。
没料到他会突然对她开口说话。
封砚态度不冷不热,真就像是对着陌生人,拎着手机一角点了点桌面,淡声询问她:“不介意拼个桌吧?”顿了顿,彬彬有礼补上称呼。
“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