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笑了:“你这是在学校还是在家?”“家。"封砚不假思索地说。
在老师发飙之前,他不紧不慢补充,“不是我说的,校长说的,军训汇演上,学校官网写了,她老人家亲切地说,让同学们把学校当家一样。”
“很好。”颜栗忽然笑了笑,也不批评他了,接着刚才的话题,“就你了,这个学期,辅助戚柠当好3班的体育委员。”
封砚没表露情不情愿,只反问道:“您不刚还说呢,我这人就适合当群众么?”
“现在我改注意了。“颜栗面色不变,沉静注视着他,拿出身为老师的威严。
“行呗,那我考虑考虑?”
封砚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嘴上没一句正经,他视线若有似无在戚柠身上绕一圈,又看向颜栗,笑说:“官太小了,传出去我这脸上挺没面子,要不,您给转个正?至于副的,我看没什么必要,一周最多四节课,我一个人轻轻……”
他说话的时候,戚柠就在一旁用力点头,从他提到转正开始,之后的每一个字都简直像是照着她心意说的,全部说在了她的心坎上。
同一时间,她也不停地眨巴眼睛望着颜栗,努力想让老师明白,封砚同学是有多么渴望当体育委员,而她又是多么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他。
偏偏颜栗就是看不见。
她抱臂哂笑一声,打断封砚道:“你不是听校长的话吗?她老人家后面还说了,身为学生,要有集体归属感和荣誉感,不计一人荣辱之得失。只要你干好体育委员的工作,体育课为大家搞好服务,正的副的又有什么要紧。”说完,颜栗面向全班:“就这么定了,体育委员戚柠,封砚同学从旁协助。下面让我们进入今天班会最后一个议程一一"到这儿,她顿了下,对着戚柠两个,“你们先进来,去后面找位置坐下。”
临行前,戚柠垂死挣扎再度望了颜栗一眼,试图扭转她心意,无果后,只得满脸沮丧地背着书包乖乖向教室后面走去。
应该是从小体质弱,精力不旺盛,戚柠做什么都有点慢性子,尤其涉及运动方面,最显著就体现在走路上,她走路很有自己的节奏,特别认真,不太快,反正表姐说没见过比她还严格贯彻执行标准走路姿势的人。戚柠从会走路开始就是这么走路的,走了十几年,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,单独行走时,其他人看到也说不上来什么,顶多觉得仪态很好很有气质。
可当一个腿长一米二的人跟在她身后,事情就变得滑稽可笑。
封砚是另一个极端,不是那种走路很安分的人,小时候路上看到个易拉罐,都能踢一下走一下,一路踢到教学楼。
后来长大点,晓得自己有几分姿色,挺招女孩目光,知道爱惜形象后,他已经收敛多了,可难免还是觉得走路很无聊。
就比如眼下。
新同学跟橱窗里的瓷娃娃似的,不是易拉罐,踢不了,但从门口到座位的这段路,着实太漫长,漫长到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。
封砚盯着新同学那垂至腰线的长发,绸缎一样顺滑柔软,富有光泽,就在他眼皮子底下,随着她步伐微微晃动,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动漫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里,帽子店的少女苏菲那一头漂亮的长发。
年纪小看不了很深刻,过了许多年,他对片子表达的主题已经没什么印象,只记得到片子最后,苏菲的头发也没有恢复成原来的长度。
不知道为什么,五岁的他牵着妈妈的手从电影院走出来,很有些失望。
那份失望,早被封砚遗忘在某个角落,直到今天,神奇地又被大脑捡回来,转化成渴望。心尖有一瞬的痒,他忍不住想要勾一缕新同学的发丝过来,在指尖绕上几圈玩玩儿。
不过,最终他按耐下这股冲动。
不可理喻,莫名其妙。
封砚猛地一抬手,橙色的篮球在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,下落,稳稳卡在新领的塑料水桶口,连噪音都很小。
周围同学看见,想当然理解成封砚嫌弃戚柠走得慢,受不得那个委屈,于是半发泄半催促丢出个球,提醒一下新同学。
讲台上的颜栗也这么认为,扬声喊:“封砚!"警告他注意课堂纪律。
只有戚柠被这一声惊了一跳,迷迷糊糊回头,想看发生了什么。她眼睛里有疑惑,脸上是不解,全然状况外,连头顶刚才飞出颗球都一无所知。
大脑一门心思在想,该怎么当好这个体育委员。至于怎么拒绝掉这个职务,戚柠已经没有在想了。她是个很没有反抗精神的人,只要对方态度坚决,她基本上就是对方怎么说她怎么乖乖照做,不会动半点自己的想法。今天已经算很勇敢表达意见了。
而且,就在刚刚,她忽然有了新的感悟。
把自己给说服了。
戚柠喜欢颜栗对待她的病的态度。
不把它当回事儿,随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,好像是感冒发烧一样寻常,完全不见小心心翼翼的姿态。她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满不在乎学生隐私的老师。病久了的人或多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