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证明,有些事情看着很简单,实际上上手却是特别麻烦。
剪了半天,宋元安看着一桌的碎纸,终于放弃,叹气道:"这图案看起来明明挺简单的,为什么怎么也剪不出来呢?”
流风说:“殿下,给点耐心,你看,你的头都剪出来了,身子会比较容易……
宋元安的剪子一歪,把老鼠头“咔擦”一下,直接斩首。流风尴尬地笑了两声,“我看慕公子就剪得很好。”“我看看,“徐有思听了,立刻好奇地探头过去,看慕白剪的年画,“唉,你那两个凸起是什么?老鼠有两个脑袋吗?”
“这是脚。"慕白面无表情地道。
徐有思对着图案看了又看,“不对呀,那老鼠也不至于两只脚呀。”
“这是脚。"慕白倔强地坚持着。
因为有两只脚刚刚不小心被他剪掉了。
宋元安抬眼看着流风,“我就说这不是寻常人能剪出来的吧。”
流风依然在众人中张望着,似乎想要寻找例子反驳宋元安,忽然眼前一亮:“快来看,殿下,郎君已经剪出图案来了。”
埋头和红纸相互折磨的众人乍一听见连书晏剪出来了,纷纷聚拢过来观看。
今年是鼠年,时兴的年画也是老鼠图案,连书晏将新剪的图案铺在桌子上,他已经剪了好多个,每个图案都不一样,惟妙惟肖,栩栩如生。
和被人剪出来歪歪扭扭的不同,他剪的窗花边角整齐,没有多余的刀口。
“好厉害!“徐有思走上来,拿起一张年画,对着阳光看,“郎君这手艺,简直可以到外面去摆摊卖年画了。”小侍女接话道:“要是能出去,我们可就不用在这里剪纸了!”
裴今月也耸动着小脑袋,探头去看连书晏的剪纸。因为年纪太小,大人们不给他碰剪刀,他就在旁边写春联和福字。
这些天,在连书晏强制要求练字下,他的字迹已经方正多了,不会像以前那样歪歪扭扭。
他拿过一张窗花,有些好奇地"咦"了一下。连书晏抬头对宋元安说,阳光将他的面颊打得一片柔和,“殿下,别担心,我会剪。”
宋元安微笑,“之前还以为郎君只是说笑,原来你还真的心灵手巧。”
裴今月在旁边疑惑地问道:“哥哥什么时候学了这此?”
连书晏说,“以前在皇宫中无聊,学来消遣时间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。”
小侍女们打量着窗花,嘻嘻地笑着,将这兄弟二人的短暂交谈压了下去。
宋元安听着笑声,心想,总算是有几分新年的氛围了。她微笑对连书晏道:“那今年府上的窗花,可就要拜托郎君了。”
这天大家散去时,连书晏单独喊住宋元安,“殿下,你有小名吗?”
“小名?”
他解释道:“在我们故乡民间,除夕之夜,我们在木片上刻上自己亲近的同辈或者晚辈们的小名,用红绳悬挂在高处,希望来年他们能够得到庇护”
他摊开掌心,是问侍从们要来的打磨完好,正准备刻字的小木牌,眨巴着眼睛,小心心翼翼地征询着宋元安的意见,“可以吗,殿下?”
“还有这样的习俗?"宋元安感到新奇。
裴今月在旁边补充道:“哥哥说的是真的,的确有,以前每到除夕,母亲就会给我们刻木牌,他不是单纯想骗殿下说出自己的小名。”
话罢,还一脸真诚地道:“是真的。”
“小名而已,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。”这兄弟俩,还真能打配合,你唱我和的。
宋元安无奈笑笑,从石桌上胡乱扯开一张红纸,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大字。
一一汀。
“阿沅?”
宋元安凝视着这个字,似乎想到了什么,表情不觉间变得悠远,“母皇怀我前,曾与父亲同游沅水,生我之后,他们便想要用′沅′为我起名。”
皇族这一辈的孩子,从字中都带着水,唯有宋元安是个特例……
宋元安继续说道:“但在我百日那天,有个云游的老道为我行谶,说我此生与水相克,名字中最好不要带着和水相关的字样,父亲信了,所以这个字只留作我的小名,小时候亲近之人就是这么称呼我。”
“不过如今已经没有人会这样喊我了。”
后来的事实证明,给宋元安算卦的那个老道,确实有两把刷子。
宋元安这一生的确与水相克,名字上的变动,也无法改变她一生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