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白月是故意激怒石观音的,毕竟做了二十五年的母女,她当然知道石观音的痛脚在哪里,踩得又稳又狠。
石观音怒不可遏,抬手攥住顾白月单薄肩膀,“别忘了,你只不过是跪伏在我脚边的一条狗,也敢看我笑话?”
少女吃痛,拧眉挣扎了起来,脆弱得如同一支含苞欲放的白荷,石观音忽而颇感兴趣地抚了抚顾白月纤细脖颈,“不过,你的话倒提醒了我,乖女儿,阿娘似乎很久没有喝你的血了。”
果然如此。
顾白月故作惊恐,缩着身子瑟瑟发抖,楚楚可怜地求饶:“不,不要……”
女人像一条毒蛇,风情万种地缠了上来,伸出猩红色长舌,牙齿狠狠刺破顾白月雪白肌肤,殷红血珠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,蔓延出一条妩媚痕迹,一点点将衣服濡湿。
这一刻,石观音俨然成了一只中世纪的吸血鬼,畅快地舔舐血液,表情沉溺,如饥似渴。
快了,就快了,再忍忍……
顾白月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,用尽全身力气压制喉间呕吐感,疼痛让人清醒,即将达成夙愿的兴奋,又使得少女控制不住地战栗。
石观音快意地笑了起来,附在女孩耳边,发出恶魔般的絮语:“阿月,你心里一定充满了愤怒和憎恨吧,记住这一刻无能为力的感觉,我要你,永永远远活在地狱里……”
顾白月小声呢喃:“是吗?那我一定会……先送你下地狱。”
她说完,终因失血过多,陷入昏睡。
……
顾白月再次苏醒,一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青色帐子,环顾四周,小小一间木屋,一床一榻,一张桌子,四把椅子,几样日常所需的必要器具,朴素到有些简陋的陈设。
这里是望月小筑。
兜兜转转,又回到了这里。
她刚从床上坐起,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,脖颈间传来痛楚,探手一摸,赫然留着两粒黑洞洞的牙齿痕迹。
吱呀一声,长孙红用托盘端着几样东西走了进来,目光落在顾白月身上,怔愣了许久。
房间里没有铜镜,顾白月看不到自己此时模样,她散着墨色长发,冰肌玉骨,妍妍可爱,占尽三春风情。
美丽到让人窒息,勾魂摄魄,秾艳不可直视,有一种破碎的病弱感。
好伟大的一张脸。
好恐怖的一张脸。
怪不得让石观音嫉妒不已,做出种种癫狂举止,几次三番想要下手毁掉,却每每不能成功,也难怪无花那样算无遗策之人,恨不得剖肝沥胆,殚精竭虑地护着这个妹妹。
长孙红狼狈地低下头去,强自镇定心神,再看下去,倘或被石观音知道,她的一双眼睛就保不住了。
“阿月小姐,我给你拿来一些金疮药和纱布,脖子里的伤,还是尽快处理一下吧。”
顾白月迤逦行来:“你不怕受她责难?”
长孙红解释:“师父有事出门了,不在石林洞府,我特意避开了其他人耳目,你放心。”
“多谢你,长孙姐姐。”
顾白月漫不经心地问:“你知道,她去哪里了吗?”
明知道此处只有两人,长孙红还是不放心地四处扫视了一圈,才压低声音道:“龟兹国。”
龟兹国?
听说龟兹国多民族聚集,几座小城簇拥着一座主城,以库车绿洲为中心,呈现众星拱月之势,单论其辖境,并不算广阔,又因位于沙漠,地理环境恶劣,百姓生活也远不及中原富足。
石观音怎么会去哪里?
此人秉性贪婪,行事毒辣,若无图谋,肯定不会不辞辛苦地前去,那么,龟兹国弹丸之地,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觊觎?
少女垂眸沉思,静谧美好,似一幅簪花仕女图。
长孙红忽而很想温柔安慰顾白月,只求其展颜一笑,她咬了咬唇,有些扭捏地问道:“阿月,你哥哥,他,他怎么还不回来?”
顾白月回神:“我离开江南时,哥哥还待在那里,至于此时此刻,我也不得而知了。”
长孙红遗憾地点点头,面容显而易见地失落,她牵强一笑:“没关系,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,我总会等着他的。”
长孙红离开后,望月小筑再次安静下来,夕阳西下,温度迅速降了下来,沙漠就是这样,昼夜温差大,狂风一阵接着一阵,呼啸着席卷而过。
凭窗远眺,眼前黄沙漫漫,橘红色太阳坠落在地平线上。
顾白月看了一会儿,心底默想:真像一只熟透了的大柿子。
一只宽大手掌伸了过来,骨节分明,手指修长,似一柄出鞘的刀刃,掌心白皙干净,小心地托着一枚红彤彤的可爱小果子。
顾白月呆住了:“火晶柿子?”
无花笑了:“不是想吃柿子吗?喏,给你。”
“哥?你回来啦!”
顾白月小声欢呼,开心地笑了起来,又歪着头好奇:“可是,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柿子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