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受伤了。
他身上穿着的是墨色的衣裳,看不出留了多少血,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,也能知道情形不容乐观。
是江雪萤从未遇见过的情况。
“殿下……”
沈长策面色苍白,往前走了两边步,脚下踉跄,一手捂在身前,看上去伤得有些重。
江雪萤手忙脚乱地请他进屋,怕他不喜,又不敢伸手相扶,最后见他站不稳差点摔倒,才连忙一把扶住,还好殿下并未说什么。
“让府医过来吗?”
沈长策闻声抬眸,她披着的外衣将落,发丝有些凌乱,未来得及打理,眉间微蹙,看上去有些着急。
他薄唇一掀,微微虚弱却又坚决道:“不用,屋里有药。”
江雪萤不清楚哪里有药,明巧一听,去墙边柜上取来药箱,随后又连忙吩咐人准备热水等等。
她出门时顺手将门带上,屋里很快只剩下江雪萤和沈长策。
“待会儿给我上药。”
即使受了伤,他的语气也如往常强硬。
血腥味在空中弥散,江雪萤胸腔有些难受。
沈长策动手解着衣裳,牵动到伤口有些不便,见江雪萤还愣在原地,皱眉让她过来。
“把衣裳脱下来。”
江雪萤连忙上前,小心翼翼伸手帮忙,不知他的伤口在何处,动作都不敢太大,好在服侍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,还算顺利。
褪下外衫,露出原本纯白的里衣,上面被染了大片血迹。
红白相照,这样看着更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。
衣物破碎,粘连到伤口上,嵌入血肉。沈长策强行扯开,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。
赤/裸的上身伤痕累累,新伤盖住旧伤,一片血肉模糊。
江雪萤手里还拿着濡湿的衣衫,见着眼前这一幕,不由倒吸一口冷气,呼吸都变得极轻起来。
沈长策问:“会处理吗?”
江雪萤拧眉摇头。
有些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渗血,创口血肉外翻,显得格外触目惊心。
她看一眼便感觉极是疼痛,不知他是怎么忍住,神情还那般平静。
江雪萤生了几分退意,心尖都在发颤,“要不还是让大夫来。”
若她弄不好,说不定让他伤得更重了。
沈长策没管那么多,指了指药箱,示意她打开,冷静地就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。
他平淡道:“此事不宜太多人知晓,母亲那边也要瞒着。”
“嗯。”江雪萤道,“方才在院子里,怕是有人看见……”
“无碍。”
江雪萤噤了声。
不能让太妃知道的事,却让她知道,是怕太妃担心吗?她倒不是很想知道许多,知道多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。
打开药箱,里面的东西很齐全,更多的是专治外伤的金疮药,想来早有准备。
沈长策静静坐在木椅上,上身微微前倾,裸露的上半身有好几道明显的伤口。
江雪萤将棉布沾湿,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,大气都不敢喘,生怕弄疼了他。
余光瞥到,见他紧抿着唇,额上有冷汗冒出。
江雪萤更是凝神谨慎起来,心中止不住想,他是燕王殿下,又在青州的土地上,还能受这么重的伤,讲出去说不定别人都不相信。
上药时,研磨好的药粉直接洒在伤口上,疼痛更甚。
江雪萤没体会过,但看他绷紧的手臂线条,喉间隐忍溢出的一两声闷哼,也能瞧出端倪。
她加快了手上动作,长痛不如短痛,轻声安慰道:“就快了。”
腹部还有一道伤口,细长像为厉剑所划,若再伤得深几寸,现在怕是就不能平稳地坐在这儿让她处理了。
江雪萤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伤口。
景安小时候被江姝月折腾,也受过伤,包扎的时候,他总是极力忍着,不愿叫出声来,痛得受不了时,才会颤着声唤一句“阿姐”,要她吹一吹,凉凉的风一过,便没有那么疼了。
他小,纵然能忍,但还是将他疼出眼泪来,最后实在撑不住了,才扑到她怀中。
她心疼,恨不得伤在她身上,那时候,想将江姝月杀了的心都有。
殿下这伤,要更加严重。
为了方便,沈长策往后靠在椅背上。
江雪萤拿着药瓶轻撒,肉眼可见他的腹部一下绷紧起来,细密的血珠因此冒出,勉强凝血的伤口又有崩裂的征兆。
江雪萤心一紧,像对待景安时一样,凑近呼了呼气。
她此举突然,沈长策都未反应过来,半是僵在原处。
从他的位置看去,江雪萤半伏在他腰际,露出小半张温柔的面庞,面上含着明显的疼惜。
过了一会儿,江雪萤终于上好药,将棉布叠成合适的长度,敷上伤药贴在伤口处,又用布条扎紧。
腹部的伤口,要围绕腰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