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过后的眸色清亮,又像盛着无尽的哀伤。
沈长策抬手为她拭去颊边的泪水,像怕弄疼她,温柔得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殿下。
之前的时候,他知道她爱哭,却没见过她哭成这样过,像个泪人一样。
沈长策将人抱回主帐,寸步不离地照顾着。
每当有下属求见,江雪萤听见陌生的声音,心中就发紧,身子都不自觉僵硬起来。
沈长策察觉到之后,便吩咐下去,不许任何人来打扰。
重要的事,昨日已经做完了,剩下不过是审问,晾他们几天,让他们体会一下,什么是等死的感觉。
江雪萤昨日来军营没有带多余的衣裳,暂时穿着沈长策放在这儿备用的。
他命人带着明巧回王府,收拾些她需要用的东西过来。
江雪萤听见时有些疑惑,“要在这儿待很久吗?”
沈长策揉揉她的发顶,道:“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。”
他勉强才让她稳定下来,回府之后,他怕没法面面俱到,又会让她受什么伤害。
大部分时间里,江雪萤都躺在榻上睡觉。
她睡着时,沈长策才会在榻边临时放的几案上处理些事情。
江雪萤总是睡不安稳,睡一会儿便会被噩梦惊醒,沈长策时刻注意着她,一发现不对,便会立马安抚,让她知道,她是安全的。
有时江雪萤会在梦里喊“娘亲”,沈长策只能暗暗记在心里。
现在一时半会,他即便有通天手段,也没法将她的娘亲从江府带来,于是便俯下身,像对待幼孩一样,轻轻宽慰。
刚刚睡醒的时候,江雪萤也有些迷糊。
沈长策将药碗端来,她一看见就有些抗拒,像小孩一样撒起娇来,同沈长策说理,她不想喝。
其他时候,沈长策都依着她,唯有这事,她怎样说都没用。
他的表情稍微严肃些,江雪萤就会看着他红了眼眶,随后委屈地接过。
有了第一次,后面沈长策也不敢再板着脸,只能慢慢哄着,即使药放凉了也没办法。
谁让他自己愿意。
她头上的伤说重不重,说轻也不轻,军医说要好生将养,沈长策不敢怠慢,也不敢让她的情绪多有波动。
迷迷糊糊睡了一日,到了晚上,江雪萤终于清醒了些。
在沈长策还未开始哄的时候,她便自己皱着眉头喝完了一整碗药。
当然沈长策也没忘记,在她喝完后喂一颗蜜糖到她嘴里,覆盖药的苦味。
帐内灯火燃得明亮,火盆中火焰跳跃,不时发出“噼啪”的清脆声响,在四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。
江雪萤撑着头看向榻边忙碌的人,殿下还是那个殿下,又感觉有些变了。
他似乎没怎么休息好,下颌处不知何时冒出一点青茬。
江雪萤轻声唤道:“殿下。”
沈长策立马走过来,眼含关切,“怎么了,饿了吗?”
江雪萤摇头,“没有。”
喝药前不久才喝了一碗粥,她哪里有那么快饿。
她意识到,殿下对自己,好像过于重视了。
她要去哪儿,几乎都是被他抱着去的,一步都不会让她走。
怕周围吵着她,便让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这附近。
一粥一饭,都是他亲自喂着吃下,哪怕她有力气。
事无巨细,超出了她原本所能想到的。
全部都是她不习惯的,从未有过的,他这样做,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。
就如长久身处黑暗的人,在见到光明的一瞬间,是闭眼,而不是直面迎去。
她现在,大抵是如此。
准备入睡时,江雪萤特意往里侧躺了躺,但见殿下好像没有要来的样子。
她下颌压着被褥,看向正在那收拾整理的人。
午后殿下在那忙活,她迷糊醒来时,问是不是吵到她了?
她摇头,只是睡累了。
那时她还在想这是做什么,殿下抱了一床被褥过去,所以他晚上,是准备睡那儿?
江雪萤看了看自己身旁留出的位置,这么宽,肯定能再睡下一人了、,为何还要睡在别处?
“殿下。”
沈长策没有丝毫犹豫,放下手边的东西就走了过来。
人到了跟前,江雪萤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。
觉得现在这幕场景似曾相识。
之前他受伤的时候,也是她抱着被褥去美人榻上。
如今时移势易,角色对换了。
江雪萤看了一眼身侧空出来的大片空间,没说话,作势要再往里移动些。
“别。”沈长策出声阻拦,“墙边冷。”
江雪萤听话地止了动作。
沈长策看出她的意思,伫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,他此时的心境,或许便同她那一晚的相似。
江雪萤脸皮薄,加之近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