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蹄回府,就看见榻上病得昏迷的人儿。
午后送叶宜兰回来,他问母亲清风院这边可有事,也说并没什么。
眼下他亲眼一见,却哪里像没事的样子。
明巧福身,认真解释道:“叶姑娘失踪后,王妃也去寻人,但半路碰到歹人,将王妃也抓了去,好在青影将王妃救了下来,王妃身上的伤,也是那时候受的。"
沈长策闻言蹙眉,他竟一点不知,看来他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将那些人放了,周身戾气一下变重,沉声问:“伤到哪了?”明巧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,想起昨夜跪了一夜佛堂,以王妃的性子,肯定也不会主动向殿下说。
“殿下,还有一事。’
明巧欲言又止。
沈长策冷冷开口道:“一并说来。‘
“昨日从寺中回来,太妃便让王妃去了佛堂,让王妃为叶姑娘祈福,让王妃.....在佛堂跪了一夜。
明巧边说,一边注意着殿下的神情,她不确定,在殿下心里,如果太妃对王妃做这种事,殿下会站在哪一方。但殿下蹙着的眉心,和明显担忧的神情,倒是她多虑了,继续道:“佛堂没有炭火,夜里又冷,虽然半夜太妃让人送了衣裳,但也于事无补,王妃身子弱,身上还有伤,昨夜便开始发热,一直到天亮才回来,虽吃了两顿药,但都没见好。午后还好些,用了些吃食,然后便一直到现在.....’
听明巧说完,沈长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,他若是早些回来,想必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。
午后他将叶宜兰送回来,也该再抽些时间回清风院看看,母亲说没事,或许不代表真的没事,还是要亲眼见过,才放心。平日他都小心护着,生怕弄疼她,而今这么一疏忽,却让她受了这么多伤。
是他错了。
很快,丫鬟将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,沈长策将人捞起来靠在怀中。
江雪萤此时不算清醒,但切身感受到的温度还是让她知道,身边的人确实是殿下。
病中的人要脆弱些,不愿喝药,江雪萤也是如此。她有些矛盾,想离开这个怀抱,又觉有些不舍,只得抿着唇将头偏向里侧,不愿看他。
沈长策并未多想,只以为她不愿喝药。
他在外人面前素来强硬,但此时这种方法显然不好用,他只能轻声哄着人喝药,一如之前那样。
江雪萤不愿喝,耳边却又一直萦绕着他的声音,本就晕涨的头脑更为难受,汤药的苦味也飘散着始终不散。她顿感心烦,
眼角含着泪,却又带着一丝怒气脱口而出道:”我不喝。’
大抵是她向来都以温和的面貌示人,沈长策一时愣住,旁边待命的下人也没想到王妃竟然敢这样跟殿下说话,一时都神色惶惶,怕殿下生气。
沈长策打了个手势,让他们都退下。
话一出口,江雪萤又觉得有些难受。她此时记起来,那些关于殿下可怖的传闻,想钻回被窝,躲到安全的地方去,于是便伸手推拒想逃离。
这力气微小,自然推不动人。
沈长策一边怕伤了她,一边又不愿放她离开,权衡之下,避开她受伤的左手,顺势将人揽回了怀中,大掌在她后背轻轻安抚。柔声道:“不喝不喝,已经端走了,不喝了。怀中人没有反应,沈长策便以为没什么时,过了一会儿,却听到一两声克制的低泣。
轻轻的,断断续续的,像是努力压制,却又不小心流露出来。沈长策看不见,但也能想象那令人心疼的模样,一时心头也随着紧锁,一皱一皱地心疼。
“是我不好,让你受委屈了。
这话一出,像是给装满水的瓶子开了个缺口,堆压起来的情绪争先恐后溢出,怀里的人哭得更令人心疼起来。有时候,有些情绪会在流动的时光里像细沙一样被掩埋、堆积,便让人以为它不存在了,但事实是它从未被消化,只有稍有苗头,就会卷土重来,像倾泻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。江雪萤此刻大概如此,她说不清楚此刻到底是何感受,到底是病痛折磨,还是心中难受。
沈长策面对这架势头一回这般束手无措,说出口的句句安慰似乎都过于苍白,没什么用处,但他现在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安慰。
这本不是强项,只是在面对她时,才有几分爱人的能力。他道:“以后若有人欺负你,你就告诉我。“我一直在。’
“不会让你受委屈了。
“你骗人......”江雪萤哭得浑噩,却突然这么无厘头地反驳了一句,还带着浓重的鼻音,好像还有控诉和委屈。沈长策摸了下她的额头,感觉哭的这一会儿让她烧得更加厉害了,有些担心,听见她的话微微发愣,随后抱紧她,这次是他疏忽,是他的错。
轻却郑重道:“不会骗你,不会了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