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裕在院门外什么都听见了,看了看他,跟着他往外走,犹豫许久,还是未将自己与扶萤的事与他说。
“方兄现下是要去?”陶裕问。
“去寻她。”方兰漳脸沉着。
陶裕劝:“方家老夫人刚逝世,你若不在灵前守孝,传出去不好,不若我代你去寻?'
方兰漳脚步一顿,思索片刻,道:“好,你带着匡明去!”陶裕点了点头,和匡明一同,匆匆出了府门。此时,李砚禧和扶萤乘坐的马车已出城门。扶萤问:“去哪儿?我的那个匣子呢?"
李砚禧将扶萤整个人抱在怀里,低声解释:“我一直在卧房隔间里,听见那女人说话便觉得不对,就在卧房里收拾了匣子和一些行李,又去外面叫了车来,故而来晚了。我们现在是要出城。“嗯。”扶萤靠在他的肩上,脸色仍旧不太好。他摸了摸她冰凉的脸,将她的手往怀里揣了揣,又问:“肚子难受吗?,
扶萤轻轻摇头:“不算很难受,有些不适而已。”李砚禧垂首在她额头亲了下:“放宽心,我都安排好了,那样早就起了,现下一定困了,睡一会儿吧。"她额头抵在他肩上,没一会儿,又是一阵泪雨。李砚禧只是紧紧抱住她,没再说什么。
天要黑了,李砚禧看一眼怀里熟睡的人,朝车夫道:“继续赶车,到了给你加钱。'
车夫困意立即消散,一甩马鞭又卖力赶起车来。扶萤醒时天已亮了,她疑惑朝房间打量一眼,扶着床起身,还没看清周围景象,天地突然猛烈一晃,她胃中立即翻滚起来。李砚禧刚好进门,快步而来捧起痰盂,轻抚着她的后背:“在船上,有些摇晃,等下了船就好了。”
她几日没吃东西了,什么都没能呕出来,只是嗓子眼睛遭了大罪,充血红了一圈。
李砚禧放下痰盂,将她抱住,给她喂了些水:“快到了,再忍忍。’
她倒在他怀里,又忍不住要哭:“我饿了。"“方才就是拿饭菜进来,莫哭了,不会饿着你的,我去拿过来。”李砚禧起身将食盒拎来,放在床边的矮柜上,端出里面的粥,一口口喂她,“慢些。’
她长睫低垂着,小口小口快速吃完,胃里终于舒坦一些,又靠在他肩上:“什么煮的?味道不错。"
李砚禧坐好,让她稳稳靠着,答一句:“鱼汤。’她一听“鱼”字,胃里又忍不住要翻滚,李砚禧赶紧将她抱住,轻声哄:“莫想莫想,好吃就行,什么做的不重要。”“嗯。”她胃里慢慢平复,伏在他肩上,缓缓闭上眼,“我们要去哪儿?,
“淮南道。”李砚禧在她后背轻抚,“青青,你睡了好久了。"她往下滑了滑,又靠在他胸膛上:“嗯,我还饿。李砚禧又拿小饼给她吃:“药也熬了,一会儿吃完要喝些药。”“我头疼。”她又道。
“许是睡久了,我给你按按。”李砚禧空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按压。她啃着小饼,抬眸盯着他认真的神情许久,又垂下眼。真要跟他走吗?扶萤不知晓,她只知再回不去方家了。她便是早知道向氏想让她在寺庙自生自灭,才会说出那番话。她就算是死,也要刮向氏一层皮,如此,不仅家里的下人会跟向氏离心,方兰漳定也会大闹一场。
她又抬眸看李砚禧一眼,正好被李砚禧瞧见。“怎么了?还没吃饱吗?"
她摇了摇头:“吃好了。’
“船上没什么可玩的,你要看书吗?我走时带了你原先的几本书来。’
“不。”她又摇头,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。
李砚禧摸摸她的发,又问:“头还疼吗?我再给你按按吧。她闭上眼:“好。
她也不知该说什么,该做什么,但是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,便已十分安心。
又过几日,船靠岸,下了船又上马车,又是半日的功夫,马车又停。
“到了吗?还是?”扶萤抬头问。
“到了。”李砚禧扶着她下了马车,付了银钱,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,停在一个小门前。
小门四周是高大结实的土墙,抬头望去似有两三层的阁楼那样高,扒手来了都得掂量掂量翻墙的时候会不会摔死。扶萤恍然想起李砚禧从前说过的,要将她绑走关起来,再不许她出门,一时悲从中来,进了屋,上了炕,躲进被子便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