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么乱说,叫人听见了不知道还要怎么乱传呢。”秦妈妈一把年纪了,又哪里拉得住二姑娘,被她挣扎几下,终究是冲进了屋。
屋里安静得可怕,连那笼子里平日话多的八哥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蒋夫人确实躺在床上,只是并未如秦妈妈所说在休息。她无精打采地靠坐在床头,抱着一件连袖子都还未缝好的衣裳,脸上泪痕未干。
孙君华扑上去,张口便哭道:“娘,不是我!”蒋夫人迟迟才有动作,她缓缓抬起眼皮,想笑,嘴角却又扯得难看:“是君华呀……你看,这是你姐姐说要给娘做的衣裳。你看这料子,这裁剪……都很不错呢。”孙君华哪要看什么衣裳,她抓住蒋氏的衣角:“娘为何不愿见我,是怀疑我吗?娘,你回答我呀!”蒋夫人小心翼翼地叠着衣裳,眼睛并不看她。“怀疑…你父亲今儿跟我说,要不就别查了。怀疑你的,又岂止是我。”
孙君华心尖儿一凉,脱力地坐在地上。
果然,这府里所有人都在怀疑她,只是没人敢轻易说出囗。
蒋夫人拂去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,垂着眼皮往下道:“四皇子说,这是我们的家事,他不插手。他娶的是我闵国公府的姑娘,至于娶的是哪个姑娘,他都可以。他只盼着早点尘埃落定,不要影响了联姻。”
孙君华:”
蒋夫人叠好了衣裳,这才掀起眼皮看着她:“听到这个消息,你高兴吗?”
孙君华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,母亲看她的眼神,竞那样疏离。
她一时连话也不知该怎么说,只重复着那句“真的不是我啊”。
蒋夫人用平静的口吻同她说着话,越平静,倒越显得失望。
“老夫人大寿那日,你真当我不知淑华为何穿着脏衣裳就来了么。”
孙君华瞪大了双眼。
蒋夫人:“那酒,到底有没有问题…魏如青知道去查,难道我就不知道?”
她那通红的眼睛看着孙君华,眼中是明明白白的失望,“你是我的女儿啊,我亲手带大的女儿,我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也不想伤了咱们母女之情。”孙君华吓呆了脸色,她语无伦次:“之前是我千的……我、我……可是后面没有,胭脂那件事后,我就再也没有了…我早就知错了!”
蒋夫人叹气摇头:“一个是我的亲生女儿,一个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儿……可到头来,我更多的是护着你的啊。可怜淑华回了家,生母还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护她,她多委屈阿……我这个做母亲的……是绝顶的失败。”孙君华望着母亲憔悴的脸,难过得嗓子生疼,说不出话。
先前陷害姐姐的事儿,可真是她干过的。她在母亲的心里,已然成了一个为一己私欲,不择手段的人。蒋夫人沉叹一声:“引祸到魏如青身上,将她推到风口浪尖,混淆府中视听,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一次为你遮掩。″
她短暂停顿,牙关微咬,“这件事的确不能再查了,若不查,好歹还有人糊里糊涂替你挨骂。”孙君华紧紧抓住母亲的袖子,急得吼起来:“可是真的不是我!”
“那些口口声声不认罪的犯人,在面对铁证之前,也都坚信自己做得很干净,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。”蒋氏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她的头,“孩子,就这样吧,我累了。”
连母亲也给她判了罪行。
孙君华瘫坐下去,嘴里喃喃念着:“真的不是我……”可蒋氏已经抱着那块谈不上衣裳的布,卧了下去。一个母亲的心,已经被割裂成了碎片,无论做什么,无论向着谁都好像不对。一碗水,努力地想要端平,却总有人觉得自己得到的少了,觉得不公。
孙君华跪在床前,不甘心这样的结果,她心心疼,心酸,心里像扎了刀子。
这桩婚事,她的确眼红,可她更希望成为母亲真正的女儿,想要得到认可,想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。她只是想捡姐姐不要的,她从来没有再起过一点坏心思。
为什么,就是不肯相信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