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第51章
江婉柔把膝上的针线筐放在一侧,走到陆奉身前,白皙柔韧的十指解开他的外袍襟扣。她笑道:“看来你我心有灵犀。杂事先放一放,夫君饿不饿?小厨房里热有羹汤,现下正好入口。”
“不必。”
婉柔脱去他的外袍,挂在一旁的红木衣桁上。
陆奉身上的官袍挺阔,面料偏硬,看着威严,穿着却不怎么舒坦。他微抬下颌,任由江他顺势握住江婉柔的手,两人自然地走向床榻。
手。”
陆奉扫了眼做到一半的护膝,沉声道:“说了多少次,这些针线活有绣娘,无须你亲自动“眼睛还要不要?
"
江婉柔笑了笑,道:“我闲着也是闲着,上回圣上赏赐的夜明珠放在屋里,里外照得亮堂堂。”
“天冷了,我想着多给你做几件护膝,免得来日受罪。”今年圣上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洛小先生给陆奉治腿,陆奉安生敷了一阵膏药。只是他平时步履缓慢,看起来和寻常人无异。所以这膏药的效果,陆奉不说,她也不清楚。后来陆奉下江南数月,膏药断了许久。近日看他不似往日繁忙,江婉柔跟他商量,不如晚上挪出半个时辰,继续敷着。
醒,他蓦然发觉,他的腿.....好像比之前好不少。
陆奉的腿是陈年旧疾,从前试过那么多法子,如今连他自己都放弃了,经过江婉柔的提应该疼痛刺骨。
在江南的几个月,有一半时间在船上度过,水汽阴寒潮湿,按往常,他那条断过的腿江婉柔想得长远,提前给他的行囊里塞了好几个护膝。只是那东西厚重,陆奉嫌外出打斗不方便,懒得戴。
其实平日他也懒得戴,那点儿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。早晨江婉柔服侍他穿衣,半蹲半跪在榻边,认认真真绑好护膝的带子,他才勉为其难地戴上那笨重之物。在江南没有江婉柔督促,他在船上一两个月,深夜埋伏在江边,截杀水匪数日,甚至几次亲自下水。后来没日没夜骑马北上,那条腿竟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楚。那个面嫩年轻的洛小先生,有两分真本事。
陆奉点头,道:“依你。
"
底失望,如今已经在陆奉心里掀不起波澜。
他并未细说腿的好转。整整五年,时间太久了,曾经那么多次,一次次满怀希望到彻他不相信他的腿能彻底痊愈,只是减少点痛苦罢了。
看着江婉柔欢喜的表情,陆奉忍不住捏了把她红润的脸颊,道:“就说这个?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,值当她开口。
闻言,江婉柔弯弯的唇角凝滞。她垂下眼帘,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扫过一片阴影。许生气。
她放低了声音,道:“是别的事。事关重大,.......君先答应我,无论我说什么,你不"怎么,闯祸了?"
陆奉好笑地看着她,她向来稳重,操持内宅家务,从未让他操过心,今日倒是稀奇。他打趣道:“说来听听。无妨,天大的事儿,为夫给你担着。"
她一个内宅妇人,能犯多大的事儿?退而言之,就算她真捅破天去,又能怎么样?他的结发妻子,他三个孩子的母亲,他护得住她。
燃起的烛火偏向柔和,把陆奉冷峻的眉眼都衬出几分温柔。温暖的烛光摇曳,江婉柔特意把屋子里的几根白蜡换成了黄蜡。黄蜡没有白蜡明亮,想了一会儿,她道:“要不......还是夫君先说罢。”
现在的氛围太好,她不忍打破。
的处事风格,这样的女人,才配当得陆府的当家主母。陆奉被她逗得发笑,他行事果断,最看不上优柔寡断之人,他从前也欣赏她干脆利落现在看她咬着唇瓣,犹豫踟蹰,他不仅不厌恶,甚至微妙地满足了他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,越发想逗弄她,看她露出更多的、不为人知的情态。陆奉没有为难她,直白道:“最近岳家不太平,你得空回娘家走走,定一定侯府的心。近来京城米价上涨,对江婉柔来说,只是账本上多了一项开支,实则背后大有内情。江南乃鱼米之乡,大运河沟通南北,京都的粮食多走江南漕运,甚至比周围各地还要便宜几分。从京城米价上涨伊始,裴璋就敏锐地嗅到不对劲。他在回京途中顺着米价往下查,原来往京城运粮的商船连续翻了数艘,供不敷求,京城的米自然就贵了。
米粮重,压船,风浪再大也鲜有翻船事故,这船翻得蹊跷。出事的地方恰好在江南一带,陈党在水上盘踞多年,让人很难不怀疑他。
此事还有种种疑点,陈复囤钱、囤兵马、囤武器,都说得过去,他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?他的人马远远没有达到竖旗起兵,谋求粮草的地步,陈复老巢的那个密道,也并未看到粮食的痕迹。
若说陈复除却江南,另有盘踞地,皇帝不相信。陈党余孽当年在他眼皮子底下南逃,他差点儿把南方掀了个底儿朝天,若不是他们狡猾盘踞水上,他怎会容许他们嚣张这么久?而且从江南缴获的巨额财宝和兵戈来看,他们确实抄了陈复的家底。上回陆奉快马加鞭,把陈复党羽堵在京城。只剩些残兵败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