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李柏年早就收拾停当,正在案几前整理文书,门口侍从来不及通报,燕然已经风风火李柏年揉着眉心,一脸苦恼道:“都快二十岁的人了,能不能端庄沉稳一点?"
燕然皱眉道:“阿父你太夸张了,我十九岁生辰才过。"说罢转身奔了出去。李柏年站起身,隔窗望着她的背影,心头忽的一颤,莫名想到了七年前那个寻常的春日,她也是一大早来辞别,自此音讯全无。
不到多少喜悦。
人间别久不成悲。想必失去太多次,他的心早就麻木,所以哪怕失而复得,竟也感觉“燕燕......他扬声唤道。
燕然自□□上回头,诧异道:“怎么了?”
"阿曜快回来了。"李柏年语气复杂道。
燕然驻足,有些意外道:“怎么这么快?”
李柏年苦笑道:“形势所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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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光陵的路上,燕然便有些闷闷不乐。
虞焕瘪了半晌,才轻声问道:“县主有心事?"
燕然回过神来,笑了笑道:“也没有了,就.....突然有点想家。”洛阳,逼迫皇帝以死谢罪,再用他的首级祭奠兄姊。
私心里她并不愿将贺兰曜扯进洛阳这摊浑水,当初组建别云寨的初衷是荡平中原直捣听上去狂妄了些,可燕然并不觉得过分,因为这种事太.祖李珑宥也做过。李珑宥的父兄原是前齐重臣,因为功高盖主受到皇帝猜忌,某次祭祀中,皇帝联络武将发动政变,以致老父重伤,长兄惨死。时任冀州刺史的李珑宥带领数千轻骑直奔洛阳,路势如破竹,所向披靡,在家族势力的协助下将政敌一一生擒,并押送至未央宫前,每隔个时辰便斩首一人,直至天子现身认罪。
遗憾的是前齐天子是个软骨头,据说躲在后宫早就吓瘫了,危难之际,年仅十六岁的皇后挺身而出,素服脱簪前往未央宫外请罪,愿替君王和公卿赴死。那本该是极悲壮的幕,可惜皇后的风骨和忠义却被后来的艳史拖累,数百年来对于她的评价都大相径庭。燕然可没有存过别的心思,她当时想的是无论皇后还是公主皇子,来一个杀一个,她定要那个九五之尊也尝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。
的父亲要孤注一掷去夺位,甚至要利用他所鄙视的贼寇。可惜的是一切都成了泡影,还没等到她羽衣丰满皇帝就溺水而死,最不可思议的是她阿姊们讨回公道了吧?她只能这样宽慰自己。
可他们是一家人,她理应支持他的大业。如果父亲真能登上大宝,届时便可以替阿兄“这个时节的云中城,一定很美吧?”耳畔传来略带憧憬的声音。燕然微微一震,转头望向了虞焕。
"可惜在下去的不是时候,一路冰天雪地,瀚海茫茫。"虞焕叹了口气,感慨道。燕然惊愕道:“虞常侍也去过云中城?”
那一路上别提有多惊险了,还好县主不在。”
虞焕纳闷道:“县主竟然不知道?虞相便是派遣在下秘密前往云中,迎接郡公回京的。燕然半天回不过神来,这才想起队伍中的确有生面孔,依稀记得父亲常和其中一位同行同坐,她远远瞧过几回,那人形貌举止的确不凡,推测应是京中密使。“这么说来,可真有缘啊!"燕然心里顿生亲切,拱手作揖道:“家父一行路上能得平安,想必虞常侍功不可没,多谢多谢!"
虞焕坚辞不受,让到一边推脱道:"分内之事,何功之有?县主切莫客气,折煞在下了。您若不介意,便和在下交个朋友,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说一声,在下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。
管他用心如何,至少面上是友善的,当即便应承下来。燕然满腹狐疑,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殷勤,可是洛阳虎狼之地,多个朋友多条路,不一路说说笑笑,竟是轻松了不少。
等来到光陵外,已是日中。虞焕有些支撑不住,转头问燕然道:“县主可要歇一歇?”却见燕然神清气爽,精神饱满,不禁有些自惭形秽。
燕然笑着打趣道:“你们虞家男人都这么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