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认下,可待我等问及这些东西的来处、用途时,他竟是一句也答不出来。”
徐文颠终于抬起了头:“一虫见光,百虫暗巢。在下怀疑,齐州之地,只怕已有千百个何文才。”
这话说的隐讳,齐州有人制作、贩卖陀罗散,甚至形成链网,而这么大的事,当地首族贺氏怎会不知?
众人都悄悄地望了眼贺玄义,却见这厮是一反常态的缄默不言,是以堂中再无人敢斥责徐文颠。
刘洵心下叹息,只觉得头疼:“陛下派本官来,是为察理齐州贪墨案一事,不想竟牵连出这等骇事来,待贪墨案了结,本官自会将齐州这些事一一禀明陛下。”
“只怕不行。”这回连裴筵都听出了刘洵话里的意思,道,“陀罗散一事不查清楚,只怕景阳县一案不能结案。”
刘洵皱起眉头:“既没有证据说明两案相关,如何不能结案。”
“谁说没有?”久不现身的高岳终于出现,他逆着光走进来,锐目扫过堂中每一个人的脸。
“齐州外的百十个县民,每一个都是证人。”
贺玄义终于有些着急了:“那些如何能作数?都是些无知……”
“贺大人慎言。”高岳不怒自威,看向贺玄义,“百姓祈情,放在千古以来也是少见,无不无知,不该由你我定义。”
贺玄义半晌说不出话来,刘洵笑着起身打圆场:“季安呐……”
高岳作揖:“师兄,别来无恙。”
刘洵和煦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许久未见,瘦了。”
“秋来暑气未消,是衣裳薄了。”高岳轻笑,将刘洵扶回了椅子上,“说来齐州秋日红叶一绝,师兄何不过了中秋再走?”
“你啊……”刘洵无奈地指指高岳,“就是拐着弯想让我留在这。”
高岳低眉,笑意愈盛,没有否认:“何文才曾亲口承认受人指使,这些,景阳县民都是亲眼见到的,我也是想把案子查清楚些,免得留了后患,来日又教陛下烦心。”
刘洵苦笑,只好点头应了高岳:“你既开了口,做兄长的哪有拒绝的道理?只是说好,雪康饮少不了。”
“早就备下了,就等师兄到府上,一同启坛。”高岳点头应下,堂内二人叙旧,裴筵不耐的皱皱眉头,只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身处衙门,而是在高府过中秋夜宴。
但他不爽,有人更不爽。
裴筵看着案边站着不敢说话的贺玄义,挑挑眉,心道:他也有今天,在齐州官场作威作福,到了京官跟前,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。
一边的徐文颠却有些忧虑,高岳显然与刘洵关系匪浅,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案子的查办。
还有那个报案的小子,自家的事都不关心,反倒偷摸地跑到城北庙里躲起来了,还美其名曰读书,说要科举入仕。
徐文颠想起明珩那一手烂字就替他汗颜。
起先还觉得他勇气可嘉,如今只觉得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。
此时城郊,“混吃等死的废物”正在树底下蹲着远眺城门口的县民闹事。
“公子。”
清悬褪去油彩、华服,此刻也不过是个清秀些的普通男子:“我明日便要入京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明珩起身,回头看向清悬,“这戏唱到御前,便要天下大乱了,你不害怕?”
清悬摇头:“人生不过半百,我三十载苦练,自认妙音无双,却总为着些荒谬事,难见天日。公子既为我搭戏台,便是死,我也要上台将戏唱完。”
明珩一声嗤笑:“真是疯子……”
清悬也笑了:“不疯魔,不成活。”
明珩很少见他笑,此刻只觉得这青衣不像旁人说的玉露垂香、风间明兰,倒更像石间劲竹,风雨摧折、淡然面之。
她忽然有些舍不得他死了,可开口却是:“护好自己。”
清悬微微福身:“是。”
……
待清悬离开后,傅泉从树上翻身下来:“你就不怕到时候他给你供出来?”
“他不会。”明珩摇头,“他到不了御前。”
傅泉迷惑地歪头:“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?”
“三十年,兰戏院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吗?便是说了实话,也不会听,他这样的人,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。”明珩甩下手中的枝叶,扶着膝盖起身。
“那你计划不是要泡汤了?”
“什么泡汤?”明珩拍下衣摆碎叶,“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。”
傅泉不解:“案子都没结……”
明珩转身,往树林深处走去,脚下枯叶沙沙作响:“案子结与不结,如何结案,到头来,看的不过是天子脸色罢了。”
傅泉跟在明珩身后,不敢相信她就这样停手了:“可贺氏毕竟……”
“再大也大不过皇帝,失了君心,便什么都不是。”
明珩低头,也不知自己说的是明氏还是贺氏,唇角尽是凉薄讥讽:“献戏悦君?”
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