裤腰带过日子,军备武器百八十年难得一换,东边倭寇又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,这些年军里也是苦不堪言。
纵是裴筵再看不惯段从开,为了钱,也不得不低他一头。
只是一想到以后自己军里要多个关系户,他就浑身不自在。
晋昭在意的却不是这些,她看着不远处的老金酒馆出神。
玉山那伙人,前前后后杀了三个村民,致伤致残的更是不计其数。
如今却要招安他们?
*
到了酒馆,晋昭翻身下马,小顺跑出来接她:“晋大人!”
晋昭揉揉他的头,进了店。
裴筵跟在她身后,伸个懒腰:“来碗面吧,中午没吃饱,要饿死了。”
小顺看起来却有些为难:“金爹爹他不在……”
晋昭顿住,环视酒馆之内。
稍许,她发现柜台后放的关公像不见后,皱眉:“他去哪了?”
小顺从柜台后取出茶具,踮着脚,小心翼翼给晋昭他们倒水:“昨日二位大人走后,爹爹就出门采买了,说是明日再回来。”
按下小顺的手,晋昭开口:“带我去他房间看看。”
小顺看着晋昭一脸严肃,顿时吓得缩缩脖子,转身将他们带到隔壁老金的卧房。
到了老金屋外,裴筵一脚踹开上了锁的房门,进了屋内,却只能看见空旷的桌柜和床板。
只是出门采买,可用不着把家里的东西清空,连财神爷都搬走。
裴筵一声冷笑,门外的晋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她回头,看着院中孤零零的小顺,这孩子父母都死在前年的海啸里,跟他兄长一起被老金捡了去。
现在兄长死了,老金逃了,就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。
显然裴筵也想到这层,他出来看着小顺,这孩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被抛下了。
“山里要剿匪,难保不生变数,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安全,这几日先跟着我们吧。”裴筵一把揽过小顺就往外带。
小顺有些怕他,不太情愿,小声说:“不用的,金爹爹明天就回了。”
裴筵耐着性子同他讲话:“那就等明日,老金回来,我们再送你过来,如何?”
小顺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,只好跟着裴筵上马。
“驾”
缰绳轻抖,马儿便乘风奔去。
这是小顺第一次骑马,他睁大眼睛,怔怔看着眼前从未体验过的视野,远处崇山峻岭、绵延不绝,耳边风声呼啸而过,好似能将所有的烦恼都带走。
风将他额头上蓬乱的发丝拨开,小顺小心翼翼地伸手,抚摸手下的鬃毛。
他喜欢骑马,要是能每天,不,哪怕一年能骑一次,他就很开心了。
小顺心想,等金爹爹回来,他一定要努力工作,等将来攒够银子,他要买匹马儿,到时候天天骑马,还可以帮金爹爹进城采买,再也不用金爹爹来回奔波了。
而在他身后,队伍最末,天边飞鸟来回盘旋,鸣声稀疏,像是迷失了方向,令人惴惴不安。
*
午后,日落西山,玉山脚下,树木苍翠、茂密,落下的树荫密不透风。
晋昭站在香树下,静静看着山腰处的木阶,没有上去。
一边裴筵百无聊赖蹲在地上,握着根木枝戳叶子:“先说好啊,一会谈崩了,打起来,我可不一定护得住你。”
晋昭点头,眼睛仍旧没有离开山腰处:“嗯。”
裴筵“嘁”一声,抬起手上的枝条,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树叶串串:“真搞不懂你,说来,人家当初也没劫成你,现在剿匪你却非要死乞白赖跟着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这山里人有私仇。”
晋昭没说话,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蹲在地上玩树叶的人,暗自摇摇头,转头又开始盯着山腰。
裴筵等的不耐烦了,甩下手中枝叶,起身准备走上台阶:“到底还来不来,我们直接上门找得了。”
“簌——”
裴筵的脚一碰到木阶,一支羽箭射在了他的脚边。
羽箭长四尺有余,箭簇没入木阶足足五寸。
“好箭法。”裴筵感叹。
晋昭抬头,见山腰处走出一人。
那人收起弓,神情倨傲又带着些许厌恶,看向晋昭:“我们大当家说了,只跟那个瘦的谈。”
“不是,你们要个一捏就碎的小文官上山谈?”裴筵瞪了那人一眼,方才生出的一抹敬佩荡然无存,“好歹山上有百十个大汉,不想竟都是鼠辈!”
山腰那人没理会裴筵的激将,他依旧居高临下看着二人:“话已带到,爱来不来。”
语罢,便转头回山了。
裴筵气结,咬牙道:“招个屁的安,打上去,我看他到时候还跟不跟我谈!”
晋昭摇头,拔出箭来,递给裴筵:“这些人比我们想的要厉害。山里只怕另有玄机,真要围剿,只怕不易,让你的人先等等吧,我上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