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岁错愕。
又是那个李世子……真不是个东西!
真是没想到,牡丹宴上李世子妃与人所说蛊惑她夫君的那位弹箜篌的女子,会是玉宛在。
玉宛在低声抽泣:“我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尤其听话,博取他些许信任,才换来点能外出的时间。”
“我听说你回京城后嫁给了秦安王府的世子,我也去过秦安王府找你,可是,他们说不住在那里……我辗转打听,才得知你如今住在此处。”
她望着姜岁,噙满泪水的眼睛闪烁着:“你是我在京城唯一认识的人,我想着……想着来看看你。”
姜岁握住她的手:“我帮你。”
“不。”玉宛在摇头:“你才回来就被姜家嫁出去了,又和秦安王府那边闹得不太愉快,如今的处境未必比我要好。”
“我今日来找你,并非是寻求你帮助,也不想让你为难。只是……只是你是我在这陌生之地唯一相熟之人,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你。之前在南郡时,你走得匆忙,我都没来得及去送你。”
她挤出个笑来:“能再见到你,我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姜岁眉心紧蹙,眸中尽是担忧与心疼。
玉宛在慢慢站起身:“姜小姐,我或许是回不去南郡了,若是将来你能回去,帮我去看看乐姑姑和程郎的父母过得是否还好,可以吗?”
姜岁神色凝起:“你别这样说,我会帮你的。”
“我好歹也是个世子妃,定能帮你离开京城,回到南郡。程郎君和小乐的死,我会让那个李世子付出代价。”
玉宛在却摇头:“没有用的。”
“他父母不管他,他妻子管不住他,他有爵位在身,当时在场的都是他的人,害人之事只有我的一面之词,而我如今是他豢养在家的乐姬,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,更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杀人。”
姜岁:“……”
玉宛在牵起姜岁的手,紧紧握住:“姜小姐,能够再见到你,我真的很高兴。与你说了这些话,我心里也舒服了好些。”
“我今日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,该回去了。”
玉宛在要走,姜岁却抓着她的手没松开:“宛在姑娘……”
玉宛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:“我没事的,真的,别担心。”
姜岁:“……”
她并不相信玉宛在没事,但玉宛在要走,也不好强留。
将人送到别院外,姜岁望着她走上马车。
马车车帘掀开,玉宛在往外看出来,笑看向姜岁:“姜小姐,我走啦。”
姜岁点点头:“我会再去找你的,我帮你一起想办法离开京城。”
玉宛在笑着:“姜小姐,再见。”
她落下车帘,遮掩住了姜岁看向她时担忧的目光。马车向前行驶而去,马车内坐着的玉宛在瞬间收敛去脸上的笑容,闭眼深吸口气,再睁眼时,神情瞬改至坚定,像是做了什么决定。
姜岁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,心情复杂而沉重。
回到李国公府时,马车内的玉宛在已更换了衣裳,换回了自己平日里所穿衣裙。
她走下马车,往府门走去。
李世子妃抱着孩子从府内走出,与她在门前相遇。
玉宛在福身见礼,李世子妃闷哼一声,狠狠瞪了她一眼,随后抱着孩子大步离去。
李世子妃身后跟着两个嬷嬷:“世子妃,慢些走,小心别摔着小世子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摔着我的孩子?”李世子妃没好气:“别跟着我!我回娘家住两天,不需要你们跟着,走开!”
玉宛在回头望去,李世子妃带着小世子上了另一辆马车,没一会儿就离去。
她望着那辆走远的马车,眼神微动。
入夜后。
李世子来到玉宛在的屋子,满面调笑,一进去就将人搂住:“听说,你今日出门了?去见谁了?”
玉宛在面不改色:“一个朋友。”
她擦拭着身前的箜篌:“她曾与我一起合奏,让我想起了首先前忘记的曲子。不如,我弹给世子听听?”
“好啊。”李世子松开玉宛在,转身去旁边软榻斜靠下,习惯性拿过旁边的酒盏,倒酒后直饮下一杯。
玉宛在端正坐于箜篌前,手轻抬,手指拨动着箜篌之弦。
悠扬之曲自她手中弹出,回响在屋内,传于院中。
李世子闭眼听着,脑袋微动,曲过半时,又饮下一杯酒。他觉得头有些沉,许是累了,又或者是酒劲太烈。
他很快睡着。
玉宛在眼神渐而决绝,拨动箜篌弦音至一曲终了。她放下手,在箜篌前静坐了好久好久。
夜深人静时,她终于起身,将藏在柜子里的酒坛取出,毫不犹豫洒在了因酒中迷-药而沉沉睡去的李世子身上,酒水流动,蔓延至整张软榻,又将剩下的酒纷纷洒在屋子里。
然后她回到自己的箜篌前,将旁边的烛台往后丢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