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量,越来越结实的肌肉,变得低磁的声线,和她不小心碰触到他皮肤时,那发烫的体温,都在无声提醒她。
他终归是异性友人,要留有分寸。
自来初潮后,尹棘身体也有了变化,越发注意男女之别。
每逢和原丛荆单独相处,格外拘谨。
原丛荆或许也意识到这点,再没像幼时那般,会很自然地拽起她的胳膊,拉着她奔跑,反而刻意同她保持距离。
仿佛两个人再近一点,就成了禁忌。
但他依然像她陪她长大的小犬。
虽然个性顽劣,偶尔难驯,却一直是她最好的玩伴。
尹棘握住手柄,掌心是热源,热量在运动,在传递,在交换。
属于他的体温,仍散不掉。
就像他跟她说过的物理学熵增,从有序到失序,过程无法逆转。
心忽然发慌。
她将他的手柄放在沙发上,不敢再拿。
刚想从沙发站起来,告辞离开。
原丛荆拽过那把意式扶手椅,摆正,金属圆腿撞在地板,发出咔哒声响,他坐在她面前,身体凑过来,距离顷刻拉近,海盐湿潮的气息将她笼罩。
壁灯投下的光线昏黄,影子交叠,也被困住,尹棘只好故作淡然,继续端坐,双手却无处安放,因为他的膝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膝盖,距离仅剩半厘米。
太近了。
原丛荆将肘弯抵在膝处,托起下巴,抬眼问:“喂,你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?”
“没事。”尹棘别过头,“可能热到了。”
原丛荆关切盯着她看:“别骗我,脸红成这样,真的没事吗?”
“我该回去了。”尹棘小声回答。
原丛荆眼睛微微耷下来,像只小狗一样,语气失落:“不陪我吃晚饭了吗?”
“改天再陪你好不好。”尹棘心中有轻微的塌陷感,却还是说,“这几天姑姑要看中考考场,回来的晚,我要辅导妹妹写作业。”
少年的表情有些沮丧,站起身,准备送她出去,淡淡地说:“好吧。”
四肢重获自由,不再受限。
但尹棘心底的异样,却没消散。
走到别墅外,司机已经在车里等候。
原丛荆眉眼散漫,双手随意抄着兜:“那个黄毛男生,还有去学校找过你吗?”
尹棘突然问他: “我是不是长得很轻浮,让人觉得不太正经啊?”
原丛荆语气变沉:“谁说的?”
尹棘慢慢低头,咬唇说:“姑姑说,那么多男生盯着我的原因,是我模样轻浮,不太正……”
“胡说。”他打断她接下来的话,轻嗤一声,“就你姑这个认知,怎么当的高中老师?”
尹棘转头去看他:“那是什么原因?”
少年眉眼漂亮得过分,隐隐压着戾气:“他们那么对你,是有劣根性,本能在作祟,不是你的问题。”
尹棘心情好了些,瞥过头,瞅着他:“你还挺了解他们的。”
“哪有?”他不太自然,避开她的注视。
依稀记得,那天傍晚,落日的光晕格外强烈,她只好眯起眼睛,不知是不是错觉,也不知看没看清,总觉得,少年的颧骨下方,有些泛红。
原丛荆忽然垂头,用脚踢了踢石子,像在用这动作掩饰什么,低默几秒,方才恢复平日语调,恣然地说:“反正,如果有人敢欺负你,一定要跟我讲。”
她笑着道好。
少年最后说的话,声音很轻,也很倔强,随着盛夏晚风,飘过她耳侧:“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-
上午十点,尹棘被铃声扰醒。
挣扎从床上爬起,捞手机,关闹钟,扶额缓了会儿后,低下眼眉,开始查看消息。
场务给她发了条微信:【小尹,主演们的拍摄任务都结束了,晚上可能会在市区办个杀青宴,郑导有喊你过去,待会儿我把聚餐地址发给你。】
想起昨晚和沈谅的那件事。
尹棘有些犹豫,到底该不该去。
这时,电话铃响,她按接听。
阮明希那口标准的京片子从听筒传了出来:“喂,你怎么样儿了?”
“嗯。”尹棘还在犯迷糊。
阮明希又问:“醒没啊?”
“醒了。”尹棘打了个哈欠,“不好意思啊,昨晚拍戏到凌晨三点。”
“几点?”阮明希语气惊讶,啧了一声,“还真是钱难挣,屎难吃,你这大半夜的给人跳三十二周挥鞭转,都容易猝死。”
“……”
尹棘缓过些神来:“我下午两点到市区,回去直接去趟菜市场,你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,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。”
“我倒是想。”阮明希无奈叹气,“今早临时被无良老板抓来出差,现在还在高铁上,他刚睡着了,我这才能跑到餐车里跟你说会儿话。”
“好遗憾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