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不敢看荣微的眼,却听她颤着声,干涩发问:“他们是不是......待你不好?"
这是她先前从未想过的事。
功法武学都传授给了这个孩子,按寻常想法,必定不会往坏了去想。毕竟是临山派掌门义子,风光无限,江湖传言也是掌门夫妇待他视如己出,将半生的可不合时宜的丝铃阵,金丝笼一般的佛堂,里面藏着一堆锈迹斑斑的刑具,再加之后来影卫磨砺时江陇的忍耐力异于常人.....
称赞却被她一夜之间寻仇的临山派,其实险恶至极。
如是种种,荣微心底的惊悚与不解油然而生,可有件事她又不得不承认,那江湖人所座佛堂、那些阵法,你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伤害,而不是因为我,对么?"荣微手用力抓紧了江陇,似乎要把他的眼看穿,她咬着牙,一字一句,唇齿轻颤:"那江陇的呼吸微不可闻。
他暗暗使了内力,轻巧地挣开了荣微的手,弯腰捡起掉落的丝铃机关,起身时人默默往后退开半步。
而后抬头,眼底有红意,又随即散去,看着荣微,声音也是喑哑至极:“我不记得了。生过什么,怎么可能一点也不记得?
“不记得了?"荣微急切,"你八岁上的临山,到十二岁,哪怕年纪再小,整整四年间发江陇声音淡了下去,也很快敛去了大半情绪:“上山后,我曾发过一场高烧。”派要他练功,修习剑术。
高烧了整整三日,待他醒来,城郊外的小日子已然不复,只有一个提刀弄剑的武学门“江陇。”
的那样,待你亲如儿子?
荣微却唤了他的名,“我问的是在临山的四年,他们是不是一直苛待你,而不是传闻中其实哪怕江陇矢口否认,荣微心中也有了答案。
他却像没事人一样,跟着她这么多年。
临山的人就算不坏,也万不可能对江陇好到哪里去,以至于她杀光了临山那么多人,原来只是因为不恨。
所以前几日他们说的那些--
“不。”
江陇却是冷冷一声,打断了荣微游走的神思,“姐姐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江陇摇头,嘴角噙着抹苦笑,“他们待我,已算是好了。"
他一字一句,重音沉沉,似乎要彻底抹掉荣微的猜疑,"佛堂是临山受戒弟子去的,是刑罚,但不重,而且每个犯错的弟子都会去,不只是我。”“我本不会武,起步也晚,可他们说我根骨好,非常适合练武,便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。'
“上临山那年我八岁,本就是容易忘记过去的年纪,又因为高烧生病,有一段时间浑浑噩噩,很是混沌,几乎把从前的事情忘了。”
江陇语气十分诚恳,似是叹气,带着无奈和从容,"姐姐,我是个不喜欢提起过去的人,这世间多数事情,过去便算过去了。”
“离开的人永远回不来,留不住的无论如何努力,我们也终究抓不住,我并非不知仇恨的滋味,也知晓该报的仇必然要报,但遗憾......"”
"如果可以,"江陇双眸在夜色中明亮地看着她,"我希望姐姐能够活得更加明朗些,除了恨,还会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。"
就像这世外桃源,山水云梦,往事不纠,心自明润。
他没有立场规劝荣微做任何事,只能陪伴,无声的在她身后,若可以,用他的方式换取她那么一点笑,也足够了。
临山既然已是过去,大仇又得以湮灭,他便不想再提。江陇话中意味分明,荣微与他对视片刻,也终于松了劲,吐出口气,不再纠结他的过往。
她视线垂落,在丝铃机关上逡巡,又一声叹息,“回去吧。”“有件事归衣师父说得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