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卫长所在的临时床位,其实是后来新辟的储物与病床两用的空间,就是为了隔开可能的传染病人而设置的,可以容纳三张病床。
对于神卫长这种病因不明确的危重病人来说,再合适不过。
心电监护的数据没有一项正常,呼吸、心跳加速,血压时高时低;血氧仪的血氧数值一降再降。
虽然已经抽血送检,但检验科出结果需要时间,又因为神卫长的生命体征非常不平稳,甚至不能推他去放射科拍片。
还因为抢救大厅夜班医护们的工作量已经饱和,所以已经下班的蒋主任穿上工作服又走进大厅里,专门盯神卫长。
一是身为主任职责所在,二是因为之前三位病患没能抢救回来,三是因为神卫长最了解方沙城,以后找病人也许还要靠他。
诸多因素混合在一起,神卫长的床旁站着赵鸿和魏璋,坐着金老和蒋主任。
短短五分钟,蒋主任已经把神卫长可能的疾病都想了一遍,因为血是鲜红色伴着咳嗽喷出,并没有消化道的症状,立刻判断为急性呼吸道出血。
又因为神卫长实际年龄也才二十五岁,正值青壮年,加上病史询问的结果,推测支气管扩张的可能性最大。
所以,蒋主任先对症治疗,静脉点滴抗生素、止血药,给病人吸氧等等措施,如果放在现代,支气管扩张的病患口吐鲜血,那也是看着吓人。
但神卫长一米八几的个子,体重却只有60Kg左右,营养不良又体力耗尽,再大口吐血,谁也不知道诸多因素撞在一起,他的病情走向会是怎么样?
输注药物以后,生命体征能不能尽快平稳?
一切都是未知数。
时间缓缓流逝,一小时后,神卫长咳嗽和吐血的频率开始下降,只是脸色腊黄、嘴唇没半点血色,呼吸费力而急促,偏偏还支撑着爬起来,甚至还有下床的意图。
赵鸿一把将神卫长摁回去,隔着口罩和面罩都能看出严肃的神情:“这么多人为救你而奔忙,你这是做什么?”
神卫长双拳紧握,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,又赶紧比划出一个方方的东西。
在场谁都不明白。
神卫长双眼暴睁,满脸焦躁,似乎在他心里,方方的东西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。
蒋主任脑袋嗡嗡的,现在是晚上,支气管扩张病人最需要平静,剧烈的情绪波动很可能诱发下一波大出血,赶紧请金老转告神卫长,绝对不能这么激动。
金老安抚神卫长,用格外温和的语气让神卫长保持安静。
偏偏神卫长像不要命一样,始终看着赵鸿比划,非常努力地比划。
可就是没人看得明白,他到底要什么?还是要说什么?
魏璋皱着眉头看了又看,小声嘀咕:“他是不是要方沙城的地图?”说完从衣服里掏出地图给神卫长看。
本来就是随便一试,神卫长看到地图顿时两眼放光,拉着赵鸿一直在指方沙城西南位置。
赵鸿百思不得其解:“你要某去方沙城西南找什么?”
神卫长嗓子里忽然有奇怪的响声,脸色比之前更难看,魏璋瞬间抢走地图。
一大口鲜血喷出,染红了神卫长病号服和薄被,第二口、第三口……神卫长晕了过去,心电监护发出刺耳的警报声,心跳停了,呼吸也微弱得几乎没有。
无论赵鸿和魏璋怎么喊,神卫长都毫无反应。
蒋主任立刻用吸引器清理神卫长口鼻部的余血,又拿了木板垫在他的后背区域,开始两人心肺复苏。
魏璋把金老推得远一些,父子俩交换担忧的眼神,神卫长会不会像之前的病人那样救不回来?
毕竟消瘦、肺部感染、吐血、情绪激动……随便哪一项都能夺人半条命,偏偏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。
一刻钟后,心电监护不再报警,心跳、血压和脉搏达到安全范围。
蒋主任的双手都在发抖,不是害怕,而是心外按压按的,这一下一下硬摁,既是体力活还费关节。
不过,神卫长到底是抢回来了。
金老和魏璋早就习惯抢救场面和各种手段。
赵鸿惊得难得仪态尽失,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一枚鹅蛋,这是什么救治之法?
神卫长暂时没事,魏璋把赵鸿拽到一旁摊开地图:“方沙城西南以前有什么?”
赵鸿还没从震惊中回神,冷不丁被问,一时楞住:“某不知。”
魏璋拿着地图离开隔间,抓来一名在外面试图偷看的神卫,问:“方沙城西南有什么?”
神卫脸色变了变,急忙摆手:“不知道。”
“真不知道?”魏璋不信,顺便看向隔间里的赵鸿。
赵鸿立刻走到魏璋身旁:“什么事?”
“他不说实话。”魏璋使坏。
神卫吓得急忙跪在赵鸿眼前:“十三皇子,属下确实不知,方沙城废弃许久,西南区域我们从来不去,因为有传言……也有人亲眼见过……”